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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感受到了锦鱼的目光,锦心抬起眼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锦心眸光一闪,又低了下去。
那目光,是完全没有温度的,不过锦鱼并没多纠结锦心的态度。
因为她很快就被来敬酒的人包围了。
大家热热闹闹地吃过生日宴,老太太叫几位姐妹都到她那里去闲话。孩子们则都由宁哥儿领着到花园去捉麻雀玩闹。
景阳侯拉着锦鱼与江凌去了望燕楼。
*
仍是在望燕楼的大厅里。
天气冷,没开窗,室内点了几盏灯。
小童上了茶水点心,便踮着脚尖退出去了。
景阳侯的脸色已经从严肃变成了难看。
锦鱼忍不住问是什么事。
景阳侯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又看向江凌:“问问你的好夫君!”
锦鱼蹙了蹙秀长的黑眉。
不由有些心堵。
她爹叫她回来过生日,不是别有所图吧?!
她心中所想,江凌替她问了出来:“岳父大人,今日是我家夫人生辰,若有公事,不妨明日你我再议。”
景阳侯脸色更难看,把手中茶碗重重落到桌面上,发出铎的一声。
“公事?跟你议?你如今还会把我这个岳父放在眼里?”
江凌微微一笑,倒也不跟景阳侯绕圈子,道:“岳父大人如此生气,可是为了顾家的事?如此,不如让锦鱼先去陪岳母。”
景阳侯却横眉道:“许氏再怎么样,也是锦鱼的嫡母。当初顾家逼死了她,你不替她报也是罢了。现在顾家人自己作死附逆,你……你竟然要放过他们全家?!”
锦鱼讶然。
原来今天这场宴会,还真不单纯是为了给她庆生。
他爹是想让她劝江凌杀了顾尚书。
也不怪她爹不肯放过顾家。
当初许夫人确实有错。可是对景阳侯来说,文氏不过是个妾室,死了也就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如果不是这件事闹上了金殿,他肯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多私下补偿一下锦芬与三郎。
可这件事,当初差点儿让卫家倒掉,许夫人的四个儿女都受了牵连。
虽然现在在一众京城勋贵中,论显赫,景阳侯府仅次于敬国公府。
但是因为府里没有正经的夫人,也没有世子,仍是叫不少人背后指指点点。
景阳侯嘴上不说,可对顾家是恨到了骨子里的。
他这些年私下收集了不少顾尚书与诚亲王勾结的证据。现在天赐良机,诚亲王倒台,他当然希望顾家彻底毁掉。
江凌看了一眼锦鱼,态度恭敬道:“岳父大人的心思我何尝不知。可是如今朝廷正在用人之际,北狄蠢蠢欲动,敬国公父子国之柱石,北疆还指望着他们护卫,岂可因小失大?”
景阳侯脸色青黑,怒骂道:“特赦顾茹母子,已经是对柳家的天恩。谋逆大罪,先皇亲口交待诛九族,你们要违逆先皇?要顾家全族皆免?!国之柱石?敬国公好大的脸面!当初他们柳家首鼠两端,见势不妙才背叛了废后,乱世贼子奸佞小人。”
江凌也不生气,仍是耐着脾气劝他:“岳父大人息怒。如今朝局并不稳当。先皇有成年的皇子,皇太孙才六岁,直接登基,虽是没有办法的事,可是多少人心里仍是不服。不宜大开杀戒,搞得京城人人自危。”
景阳侯见说服不了江凌,转眼看向锦鱼,见她不帮自己说话,心里更气,便指着锦鱼吼道:“你呢?你不是能干得很么?也不替娘家说句话?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不想看你四姐姐翻身?”
锦鱼虽然有些气他利用自己的生日,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也没反驳他。毕竟想报仇雪恨也是人之常情。
倒是江凌本来一直和颜悦色,听到这话,脸色倏然一沉,道:“岳父大人,何出此诛心之论?我家夫人是堂堂的福国夫人,皇上的干姨母,今时今日,她还需要介意谁翻不翻身么?”
他这一翻脸,顿时气势逼人,饶是景阳侯也心头不由一虚。
他怔怔看向江凌,就见江凌脸色虽仍如玉,甚至连胡须都是当上相爷之后才留的,还没长长,但是就有一种山峙渊渟的风度直逼过来,叫人不敢与人对视。
他不由有些恍然。
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
江凌早不是当初木木呆呆,任由他叱责的无能新婿。
这是当朝的宰相,太后王青云最信任的朝臣,也是小皇帝的相父。
干霄凌云,江凌已经是这天下说一不二的权臣。
而这个女婿,若是他依老卖老,骂他几句,倒不会对他怎么样。
可就是爱妻如命。谁要敢得罪了他的夫人,倒比得罪他自己还要后果严重。
即使是他这个当爹的,骂女儿两句也不行。
他不由又去看锦鱼。
从出生就长在庄上的女儿,头十五年没见过,可鲜活美丽聪慧善良,在所有儿女中,最是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