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主公之罪,乃是要株连九族之罪,他许攸承担不起,家中之人更是承担不起。
更何况,他许攸从未背叛袁绍!
“主公,还望主公三思,我许子远从未有背叛之心,纵然家中之人缺于管教贪了些粮草,主公自可军法处置,但主公切不可冤枉我对您之衷心啊!”
许攸甚是憋屈又难受的说道。
“大胆子远,竟敢背叛于我!来人,立即取我剑来!!”
说罢,袁绍立即伸出右手,手掌微微张开,做出握剑之势,一旁的文丑也来一名莽夫,立即走进大帐之中,取出佩剑递到袁绍手中。
袁绍顺势一把抽出宝剑,死死架在许攸脖子之上,沉声问道,“许子远,你家中之人私藏三千石刺杀戏煜之粮草,是否为的就是今日之战局?!”
“这些年,我可曾未给过你荣华富贵?!你为何这般叛我?!”
利箭架于脖颈之上,许攸顿时吓得混肥披散,浑身冷汗直流,许攸立马跪在袁绍面前。
此刻,账中其他将领本以为袁绍对许攸稍作处罚便可,谁曾想,袁绍竟然这般……
如今这阵势,主公真要断定这乌巢粮草之事,乃是许攸故意背叛为之?!
可众将暗道:最近时日,许攸一直伴随主公左右,未曾单独离开营地。
难不成,许攸偷偷出过军营?!
许攸此刻甚是无奈,不知如何反击。
正在此时,一名斥候忽然快步进入营中。
见营帐内杀机四起之阵势,此人不敢怠慢,立马跪倒在袁绍跟前,双手递上一份信件,沉声道,“主公!我等不久前抓到一名曹军暗哨,随后在其身上搜到一封传给许别驾之书信!”
“哦?赶紧拿来让我翻看!”
袁绍一声暴喝,那前来报信的斥候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许攸更是双手颤抖不止,直到此刻,他一直未曾知晓到底所谓何事?!
就忽然间……甚是证据确凿,无法辩解了?!
见袁绍接过手中书信,许攸不知为何,心中甚是慌乱与害怕。
袁绍拿起书信,仔细查看起来,只是,那脸色,越来越冷,愤怒之色越来越浓。
“许子远,好你个许子远!”
“气煞我也!”
袁绍忽然仰天大喊。
“许攸!许别驾!你还想作何狡辩?!此信乃是戏煜特意写与你的,呵呵,好啊……”
“人家信上说乌巢之事已成,官渡之战你是头功,为表封赏你之诚心投诚,定要你封侯进爵,许侯爷,你我之间,何时缘分已尽?!”
“什么?!这……子远……”
闻言,田丰顿时震惊不已,满脸皆是愤恨之色。
田丰忍不住指着许攸大骂道,“许攸,平时你我相互斗气倒也罢了,但我毕竟尊你胸中富有才学,但我田丰从未想过你乃背信弃义,出卖主公之小人!”
许攸差点气晕过去,立即高声辩解道,“田丰,你休得胡言乱语,我许攸从未背主求荣!
“我没有!!”
“这定是戏煜诬蔑离间之计!我早闻戏煜此子甚是狡诈,更是未卜先知,诸位都中戏煜的奸计了!”
“主公,我许攸跟随你数十年,我对主公之忠心,日月可鉴,主公切不可仅凭一封无中生有之书信,便轻信敌军之离间计,反倒误杀了忠臣啊!”
“主公,千万不可轻信,不可轻敌啊!”
许攸害怕至极,更是痛恨戏煜如此奸计,他不得不匍匐在地,高声辩解,只求袁绍不要轻易相信戏煜之言,否则,今日他定当被袁绍所杀。
沮授与郭图二人此刻心中突生一股悲凉,若是许攸被袁绍所杀,那也就意味着跟随袁绍时间最长之军师消失了。
兔死狐悲,悲从中来!
他们二人本想劝说一番,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他们心里知晓,纵然劝说袁绍,但未必能有效果。
毕竟,许攸叛变之事,乃是他二人亲自上报袁绍的。
“主公!我绝对没有背叛您!!”
“主公,您可千万别轻信了戏煜此贼的奸计啊,还请主公明鉴啊!”
许攸脸色不断变化,见袁绍真的有杀他之心,许攸顿时慌了。
许攸也不知为何,本来皆是巧合只是,可如此多的巧合之事凑在一起,到了袁绍眼里,那可未必就是巧合了。
事已至此,许攸岂能不慌。
“子远,事到如今,你还能有何话说?”
袁绍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忽然沉声道,“许攸背主求荣,叛投曹操,导致我军大败,我意已决,杀许攸于帐前!”
许久,袁绍这才慢慢睁开双眼,那苍老的面颊上满是无奈,忽然他双眼精光突闪,转身看向文丑,“你,立即将斩杀许攸之事告知全军!”
“再传我令,即刻撤军,退守黎阳,再命我儿从平原与幽州之地送来粮草,已备黎阳抵抗曹操之进攻!”
或许是一时间情绪波动太大,导致气血不宁,袁绍顿感心力交瘁,整个人有些难以支撑,脸上一阵恍惚之色,眼前视线变得甚是模糊不清。
四周谋士也已渐渐明白过来,文丑也已领命而去。
袁绍挥了挥手,将营帐内之人驱散,同时让谋臣们也离开。
到最后,偌大的军帐之中,只剩下他与许攸两人。
片刻之后,许攸缓缓抬起头,一脸茫然,轻声问道,“明公,你果真想好,将我处死?”
袁绍看向许攸,眼神冷血可怕,但此时袁绍也已逐渐冷静夏利,并未之前之事而心神错乱。
许久之后,袁绍这才语气平静道,“子远,你我主臣一场,刚才我问你,是否愿意为我赴汤蹈火,你说哪怕为我上刀山下火海,你也愿意……”
“此话,可是当真?”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许攸浑身颤动,却又不得不点头应道。
“好!子远,你我数十载交情,自不必多言!今日这些事,我难以解释,但有一事你须得知晓……”
“今日这些事,无论是真是假,你均已无法活命!”
袁绍此话一出,许攸顿时浑身颤抖。
这仿佛一计重锤猛然击打在他身上,直接宣判了他的生死,内心原本慌乱的新生,也瞬间清醒过来。
许攸忽然看向袁绍,独自苦笑起来,许久过后,满脸绝望的说道,“我明白了,明公是想借我许攸之死,以稳定军心!如此,明公才能让营中兵马团结一致,奋力抵抗曹军对黎阳之进攻!”
袁绍闻言,悲从中来,甚是无奈,只得缓缓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袁绍心中暗道:许子远终究是许子远,总能明白事情之关键。
“子远,如今,你的死已成定局,不过,你之死,却让我有反败为胜之可能。”
袁绍神色冷漠,盯着许攸许久,已然做出决定,神色更是变得决绝起来,“你若还有任何心愿,可告知与我,我自然尽力替你办到。”
“子远并无任何心愿。”许攸甚是凄凉道。
许攸忽然跪在地上,深深一拜,许久之后,才心灰意冷道,“我死之后,只求明公,能善待我的家人,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