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明白了静姝话中何意,脸色便刷一下黑了下来,射向静姝的目光满是审视和打探。
静姝心中丝毫不在意,面上却仍是柔怯的对白老夫人道:“祖母,孙女从蜀中来之前,蜀中最负盛名的慧源大师曾经给孙女排过命,道是孙女和马年大寒日子出生的人相冲,道是孙女若是和这样命盘的人住得太近,必会,必会相克相冲。且,且孙女命硬,只怕是,只怕是对那人身体福寿有大碍。”
众人面色大变,盯着她就跟盯个傻子还是疯子似的。
所谓马年大寒日出生的,白府唯有一人,便是白老夫人。
白府几乎可以说是白老夫人全权掌着的,这小丫头也不知是傻还是真实诚,甫一回京就捅出这样的事,必会惹得白老夫人忌讳,以后能有什么好?且这样的名声传出去,怕再难说到什么好亲事。
静姝自然不理会众人心中作何想法。她抬起头,贝齿紧咬着下唇,似挣扎了好一阵,才又下定了决心道:“此前孙女大病,众大夫皆道孙女已不可救,是慧源大师救回了孙女,所以他的话不可不信。孙女,孙女实在不敢让祖母担这样的风险,若是因着孙女影响了祖母的身体,岂不是孙女的大罪过?”
白老夫人的眼神如利剑般直勾勾的盯着静姝,脸上一阵青红变幻。
大周虔信佛,尤其是老人家,还没人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担风险。必定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静姝察觉到祖母目光不善,哆嗦了一下,然后还怕白老夫人不信似的,从随身的一个香囊里小心抽出了一张小手指长的签纸,上面正是写了“马年大寒忌”五个大字,下面还刻了慈山寺慧源大师的印鉴。
看得白老夫人一阵面青。
若是别的原因静姝不肯住在白府,众人自然能找出千万种理由留下她,对众人来说,静姝留在白府,对她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现下这个原因,没人敢开口说什么,劝什么,生怕讨了白老夫人的嫌。
良久,白老夫人才出声道:“那你可有打算住在哪里?”
声音像是从地底挤出来的,寒渗渗的,让人听了莫名的压力和寒气。
不待静姝开口,白老夫人又接着道:“我在京城的北郊青庭山那边还有一个庄子,如果你不便住在府中的话,那就住到那个庄子上去吧。”
白老夫人此话一出,静姝还没什么反应,一直在旁未有出声却早已担心不已的白静妘面上先就现出了惶恐之色。
因为白静妘很清楚,祖母所说的那个庄子说是京郊,实际颇为偏远,且地处荒凉,旁侧青庭山还常有野兽出没,那地儿的人又杂,庄子也破旧,并无怎么整修,如何能让妹妹去住?
白静妘心中着急妹妹如何这般实诚,这什么命相相冲的话怎可乱讲,再如何也该先和父亲商议一番,看该如何先想个对策才好,这般一回来就先捅出来,旁人想掩都掩不住,以后必定惹得祖母对她十分忌讳厌恶,怕是住进了那庄子,便就再也回不来了!
且这当着大房三房这许多人的面说出来,这后面还不知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呢!
因着幼时相处过几年,白静妘印象中的静姝一直都是十分乖巧听话柔顺的孩子,哪里会想到这可能是静姝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