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速离去!不可回头!”最后一句言犹在耳,一阵推力就将他弹开。李箫心里大惊,顺水推舟地借力赶紧回身向上,此时身后传来隆隆的响声,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就追在身后,他连头都不回,直冲到海眼那里,这时那片黑云似乎不见了,只看见一篮一黄的两道光圈在那里撑出一条路来,他听得身后的响声越来越近,便咬牙奋力往上一冲,终于穿过那光圈,出了海眼。
李箫刚一出来,还没等庆幸自己脱险,却听得“噗!”的一声,诸葛警我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白得如纸一般。见李箫上来,他将手一指,那双环飞回,马上一人一个围在身边,再将他一拉,急道:“来不及了!快走!”
只看见原来的通道早已不见,那四周的水墙似乎要马上倒塌一般,百多丈的碧波就在眼前,携着惊天之势将倾未倾。在这么深的海底,只凭这诺大的水压便足以将人压成肉糜,此时就连惯居海底的李箫也为之变色。原来就在他刚上来的那刻,那片黑云般的禁制淡得几乎不见,而且上方的通道几乎消失,所有的水全向下压来,千钧一发之际,若不是诸葛警我飞起龙雀环撑开水压,他险些再也上不来了。但诸葛因为要用环去撑开通道,自己却硬抗着水压,已是立刻受伤。
二人刚刚身剑合一向上遁去,地底那隆隆的声音已到了背后,只听得波的一声轻响,那黑云顿时烟消,那股巨大的吸引力再次出现,二人双脚被向下一扯,好在已离开有些距离了,这才没有被吸下去。但也是同时,“轰!”的一声巨响,上方的所有水现在全面崩塌下来,眼前只看得见万丈洪波劈头拍下。
眼见危急,李箫手里飞出几团冰雪般的光芒,在压下来的第一波水势处连续开爆,使得眼前瞬间出现一段空白,同时他将一面晶光宝镜飞在头顶,顶着一道白得耀眼的寒光,将水逼开,反手拉着诸葛警我冲了过去。诸葛刚刚虽已受伤,此时却将一口精气喷到双环上面,只见龙雀双环光芒大涨,蓝黄二色团团旋转,凡所接近的水马上就被甩开,与寒光相呼应,一起向上闯去。
这时身边的水被下面再次出现的引力所吸,再次开始螺旋状的下旋,眼见要形成新的漩涡,而他们就正在这新漩涡的萌发中心。身侧的压力也越来越大,甚至要带着他们往下沉去,李箫带的冰坡寒光弹已经发出不下百余枚,将近告罄,却还未冲过一半的距离。他正在忧心间,忽然上方如电闪般划过一道青光,紧接着,周围的水居然向两边分开了,抬眼望去,可见云天。
原来在他们下水后,芷仙一人留守空中,原本心中极是担忧,却想起当初师兄凭借紫青双剑的呼应进入湖下,便也想试试,看自己是否能借此得知他们的状况。
于是就在云路上,盘膝静坐,并将心神沉入紫郢。当她渐渐进入寂境时,这广阔的海天,和那浩大的天地之力似乎牵动了她体内的某些契机,使得她的情绪渐渐从一种沉静向恍惚间转变。心神也在同一刻,升到了一种似空非空的境界,好像还在紫郢那里,又好像升到了一种空灵的境界,此时她身上的温玉,合一的紫郢和手中的青木簪这三件异宝,在这天地元气异常充沛的地方,开始各自流溢出各色的光华,宛若流质般倾泻,将她包作一团。
这一刻,芷仙隐隐觉得自己于这天地之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却难以言喻,只觉得自己似乎能跟这三件异宝合为一体,去感受到它们上面的讯息,也由此明白温玉和青木簪其他的许多功能。不知坐了多久,在这种混混庸庸的状态里,她毕竟还是惦念着海下的情形,心神于空灵中下探,却恍若看见自己师兄和李箫被巨大的水压拦住无法上来,正在拼命向上,心中也是一急,便忽然醒转。
这时她看见脚下的海面早已不见那巨大的漩涡了,只是一片大大小小的乱流,雪白的泡沫覆在海面,正跟她刚刚在恍惚境中所见的一模一样,她心知紧急,想起自己青木簪的分水功能,就趁着身体还记得一点感觉,就手握青木簪,按照自己的心意,随手向下一挥。
只见一道耀眼的青光从簪尖划出,落向水面,丝毫听不见声响,却见水面在青光落到的同时,水面奇迹般地向两边分开,那混乱的海面,却立刻被青光划开了一道百丈长的鸿沟,海水在一种力量下向两边翻开,最深处几近裸露出海底,当然,也露出了那一青一白两道剑光。
这时李箫也顾不得多想,知道时间紧急,再看见身边的诸葛警我已是神气皆衰,剑光也暗淡下来,从法宝囊中取出某件东西撒了出,立刻化作一片白色的薄云,将他们一卷,而后攸忽急升,转眼就到了海面上,此刻,那被极大力量分开的海面才又重合到了一起。
芷仙在空中,看着那分开的海面,竟然不敢相信是自己这一划之威,但她一看见那两道剑光,却顾不得想其他了。紧盯着他们趁那一瞬时间飞出海面,回到面前,这才于一瞬放松,胸中却还是缓不过来,依旧绷得紧紧的,鼻子却一酸,却是恍若隔世。
李箫带着诸葛警我刚穿出来,两人都极狼狈的样子,却见那个女孩俏生生的立在那里,雾汽盈身,薄薄罗衣寒似水,竟有几分单薄之意;手持木簪,泪光盈盈,却倔强的抿唇,不肯落下一滴。他看着那双秋水明眸中掩不住的担忧关怀,忽觉得这刻死了也甘愿,却不知如何分说,到头来也不过浅浅一笑道:“幸不辱命!”
听到这句话,芷仙却觉得眼中一热,再也忍不住,很久未曾落下过的珠泪划过脸庞。但这时她也注意到诸葛警我异常苍白的脸色,这一下更是非同小可。自她认识师兄以来,他从来都是那个从容沉稳的峨眉大师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向都把自己这个小师妹照顾得好好的,但却从未见他这么虚弱的样子,又惊又急,泪更如雨落,抢上前去搀住他,声音哽咽道:“师兄!师兄!你怎么了?又怎会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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