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暄拉他上船:“哪啊,这是夸奖你。”
水路略慢,却比马稳多了,空间也大,该有的东西都有,哪怕不常用的,吩咐下去找一找,也马上有了。崔俣表示,这行路方式非常舒服,以后可多多体验。
冬日河风略寒,因房间里炭盆很热,开了窗子,倒是正好。
崔俣坐在窗边,捧着一盅茶赏往外看,船驶进主河道,水波粼粼,与天相接,时有飞鸟掠过蓝天,宽阔的河景,让人的心都跟着豁达宽广了。
难得如此闲情,崔俣颇有兴致。
杨暄去外面巡视一圈,回来看到崔俣表情,也挺高兴:“喜欢看?”
崔俣点点头:“嗯,很不错。”
“以后常带你来。”
“这些人——”崔俣手指掠过外面汉子们,“安全么?”
杨暄坐到崔俣对面,学着他的样子,也倒了一盅茶揍着:“不安全的,我不会送到你面前来。”
崔俣眨眨眼:“还有很多?”
杨暄点头:“非常多。”
崔俣看着杨暄,眼神略复杂:“你还真是……长大了。”本事不错!
杨暄入鬓剑眉扬起,眸底闪过亮光,略得意:“不能总让你专美于前么。”
河风徐徐,雕到异兽的香炉轻雾袅袅,满室生香,安静无比。
两人就这么静静赏景,谁也没说话,却也不觉得尴尬。
“崔俣。”
良久,杨暄突然发声。
“嗯?”
“你好久没教我东西了。”
崔俣讶异:“你不是拜了王老山长?他的学识,你还嫌不够?”
“老山长很好,可我还是喜欢你给我讲故事。”杨暄看着崔俣,眼睛亮亮的,“总觉得从嘴里说出来的事,能引导我更多。”
崔俣:“是么……”
“左右今日无事,你随便同我说一段吧。”
崔俣想了想,笑了:“好啊。”他问杨暄,“你认为汉高祖刘邦,是怎样的帝王?”
“脸皮够厚,心够狠。项羽要杀他爹,他说要分一杯羹;楚兵追击,危难之时,他推亲生儿女下车;得势后杀韩信,彭越,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人品不好,翻脸不认人,天纲五伦,礼义廉耻,他全部不在乎……”杨暄声音微沉,“可他却开创西汉,做了皇帝,白手起家,值得尊敬。”
崔俣点头:“可见做帝王,讲究的不是良心,而是手段。”
“虽然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的,帝王无情,足够心黑手狠,方能掌握一切。”杨暄叹了口气,“项羽若有他那般厚脸皮,败一败没什么,不觉得丢人,楚汉之争许不是这结局;韩信跨下之辱都受得,若心够狠,许不是那般结局。”
崔俣指尖抚着茶杯沿,目光微垂:“你也知道,帝王都够狡猾,手段够多,自制戏份够足,可你是不是忘了,帝王们并不是时时刻刻站于顶端,他们亦有受险的时候……这种时候,他们怎么做的?比如成皋之时——”
杨暄立刻接道:“他被困,知道不敌,任对方百人一队轮番不断谩骂诈狗,也未出声,躲过此劫。”
“所以你看,人不仅脸皮够厚,还很能屈能伸,知避锋芒,以待后起。”
杨暄看着崔俣,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