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俣叹了一声:“如此,倒苦了这位王姑娘了。”
“是啊。”白氏见小老虎不喝水果茶了,就从匣子里翻出几块牛肉干给它啃着玩,“王妩性烈,倔强坚韧,打小就有主意,也不愿欠人。她阻了这场生死之战,并当场发誓,王钰之命,算到她头上。自那日起,她一辈子不嫁人,退守王家家庙,以余生所有,报王家恩,赎自己罪。她自认有几分本事,愿为王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而对杨菽,她一辈子不嫁,也算对得起了,誓约永生不见,若得相见,不是她对着杨菽的棺材,就是杨菽对着她的棺材。若杨菽执意要见,那么,见的会是她最后一面……”
崔俣垂眸看着桌上白瓷茶盏里清亮微红的茶汤,缓言道:“这是发誓,只要活着,就不见面,若老爷子冲动,凭武力到她面前,她避不过见了,稍后就会自尽。”
白氏:“她当场割发明志,姿态决绝,谁也阻不住。不过那场危机,果真这般解决了。”
自此,二人真就几十年未曾见面。
相处日久,杨菽了解王妩脾性,未认真时,容得他耍赖胡闹,可一旦真下了主意,谁也拉不回来。他想见王妩,却又不敢,他怕王妩真的自杀了,他阻不住。
这些年来,杨菽在边关杀敌,少有回都,王妩住在王家家庙,少有出门,以自身所有能力为王家谋福。
偶尔杨菽回都,再思念,再想,也不敢出现在王妩面前,日日盼着她出门,好让他远远看上一眼。可王妩,从不出门。
及至夜间,杨菽便提着坛酒,运起轻功,跃至王妩房顶,双腿盘坐,或是赏星,或是赏月,一口酒,就一眼景,就这么坐到天亮。
阴雨不辍,大雪不返。
困了,就横身一躺,睡一觉。
一坛酒,相伴一夜,全部饮完,刚好天边泛白。
几十年……也就这么过去了。
白氏话音落后,房间内久久沉默,安静无声。
“喵嗷——”一声,小老虎打破沉默气氛。
白氏撸着老虎毛,笑问崔俣:“那老头竟也有份痴心,你是不是没瞧出来?”
这个还真是。
崔俣点头承认:“老爷子和王家姑娘……让我很是敬佩。”
白氏看着小老虎,声音似叹息:“这人啊,命运如何,都是性格造就,杨菽今番瞧着挺通透,会审时度势,一部分是他资质,另一部分,大约是这份感情赐予他的成长吧。”
崔俣:“所以老爷子和王家,尤其与王铎的不对付,起因便是此事?”
“是,”白氏应着就笑了,“那老头仗着武功高,夜夜往王家家庙房顶上跑,外人许不知道,王家不可能不知道。放任不管,是管不了,也认命了,他倒洋洋得意,以为人家怕了呢!”
崔俣想起日前王家出事时白氏的态度,又问:“那日您多问了几句王家家庙起火之事,便是关心这二人有没有相见?”
白氏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