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精神出奇的好。
杨暄习武,自幼熬的筋骨,又正是年轻之时,别说几天不睡觉,就是直接打几天架,也不带伤到根基的,何况之前他还握着崔俣的手,小睡了一会儿。
只睡那一下,足够他精力补充完备。
虽然他看起来面色不怎么好,还胡子拉茬不修边幅,但精神真的不错。
至于白氏……年纪大了,觉少,这几天大家为看顾崔俣忙的不行,她的作息时间也跟着略有调整,今日下午睡了一会儿,到现在也不觉得困。
窗外月朗星稀,沉夜寂静,丝缕寒风顺着窗缝溜进房间,带着早梅幽香,清淡又甘冽。
房间内烛影轻摇,微黄暖光映的人脸朦胧,气质温柔。
小老虎玩累了,趴在崔俣腿边,时不时打个呵欠摇个尾巴,偶尔还探过来偷喝崔俣的茶。
它大概太高看自己,或者忘记了它已不是几年前小老虎,身体长大了,脑袋跟着大了数圈,舌头也……已经不再适合做这种偷喝茶的事了。
它那大舌头,别说舔着茶喝了,还没够到茶水,过于小巧的茶盅已经被推倒了,茶水洒了小半桌。
杨暄轻啧一声,面露嫌弃,可还是动作麻利的收拾了茶盅,擦了桌子,顺便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大碗,倒上茶给小老虎放在地上。
“喵嗷——”
小老虎难得同杨暄撒一回娇,以示鼓励。
杨暄:……
崔俣微笑,如此机会氛围,不正好适合听故事?
那日庑廊外遇田妃,田妃愤怒之下的话语也让他心生好奇。情绪再激动,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脱口而出,她心里,必定认为这是真的,并且十分不齿杨暄也有同样的行为。
到底是怎样一段故事呢?
他心里实在很痒痒啊。
“祖母不必顾虑,直接讲说便是。”
杨暄也跟着表态,头点的很严肃:“但请直言。”
“既然你们想听,恰好我也想说,咱们就来个围炉夜话吧。”白氏笑的十分温柔,“人年纪大了,就是喜欢回忆过往,总记着那些岁月里触动到自己的事,我有些唠叨,你们乖乖听,别催啊。”
崔俣微笑颌首:“是,祖母。”
杨暄精乖,也跟着崔俣叫祖母:“祖母慢慢说,我们不急。”
白氏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才打开了话匣子。
“穆钧寒这个名字……你们听说过么?”
崔俣一脸茫然,摇了摇头,是谁?
不过祖母既然特意提出来,肯定有原因,他不知道,问的就不是他,那便只有——
他看向杨暄,果见杨暄眸色一暗。
白氏看向杨暄,似在确认:“你定然听说过。”
“是。”
杨暄眼梢微微垂下。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并不陌生。边关教他武功,教他兵法,带着他阵前打仗,将他磨砺成一柄利剑的恩师,穆老将军,就提过这个名字,一直跟在他身侧的老太监史福,也偷偷供着这人的牌位,以为他不知道。
穆钧寒是穆老将军差了二十多岁的弟弟,当儿子养的,只是死的太早,他本以为同他无关,可史福奉了这人的牌位,让他有些不理解。
史福忠心,他从未怀疑,偷偷供奉这人牌位,必有原因,没同他讲,可能是私事,也可能,还不到他知道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