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哑巴拧眉,他认为应当让少爷跟秦淑媛在离别前说上几句话的。
「我这就得走了,明日早晨七点的船,我得回去准备。」
秦淑媛理了下衣襬,起身拍拍黑裙上的灰尘。
崔哑巴凝视女孩离去的背影,心里头七上八下的,莫名焦急。
这一夜,崔哑巴守在权瑢生的房间外头等候,他坐在石阶上双手撑着下頷,忍不住打起了好几个哈欠,一轮明月在他的眼里成了被人捣碎的肉饼,松松散散的,模糊得不成个样。不晓得少爷今晚上还回不回来?他一想到权瑢生可能会错过告别的机会,情不自禁揪紧了心房。崔哑巴这一等,便等到了隔日清晨。
权瑢生低头盯着坐趴在石阶上睡着的人,他伸脚轻轻踢了那人的小腿肚。
「崔,起来。」
崔哑巴被这么一踢顿时甦醒,他猛然掀开眼皮,坐直身子仰望权瑢生,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却是附上从未有过的红色焰火。
权瑢生起了疑惑,「你这是怎么着?」
崔哑巴起身,硬冷的双眸直直盯得权瑢生莫名其妙。
「这是何故?」
崔哑巴用力拽住少爷的手,怒气冲冲的往大门走去。
「我说你做甚么?你给我站住!」崔哑巴就像一头固执的野牛,无论少爷如何追问,他的步伐仍旧直直往前走,不允许自己停歇。
权瑢生一时之间不晓得这个哑巴在搞什么鬼,待他们来到码头见着正在候船的秦淑媛与她的母亲,真相这才水落石出。
「你是为了秦淑媛?」权瑢生回头朝崔哑巴发出剐心刺肉的冷笑。
崔哑巴不顾一切的将少爷用力推到女孩跟前,他转身移到后边,双脚来回踱步,眼眸时不时地偷瞄他二人。
权瑢生先对秦淑媛的母亲鞠躬问好,而后转向秦淑媛,以及女孩脚边的行李。
「所为何事?」
「回广东照顾老太爷,春天过后回来。」
「嗯。」
秦淑媛的母亲自然知道要将时间留给年轻人,于是默默退至一旁。
可这两人一见到对方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他们沉默了好一阵,只听得人来人往的吵杂声,没有再多的了。崔哑巴看着看着乾着急,怎么少爷到现在还是根木头无动于衷呢?
好在,船头的鸣笛声解救了权瑢生与秦淑媛的这一场困窘。
「你多保重。」
「好的,再见。」
秦淑媛站在船板上与人群中的两个少年挥手作最后的道别,眸子瞥过那位沉着站立的少年,视线大大方方的落在那个用力朝她挥手告别的少年身上,瞳仁执着的紧扣住他一人身影,有些载浮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