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蜀葵叫了两个粗使婆子,带着素兰和粉樱一起去东偏院自己房里取行李铺盖去了。
她如今是王爷房里侍候的丫鬟,夜里得在王爷房里陪夜,因此她的铺盖、衣服和常用的物件都得搬到庆禧堂。
这时候雪已经很厚了,五个人深一脚浅一脚赶到了东偏院。
东偏院子里铺了一层厚厚的雪,静悄悄的,锦霞瑞霞住的正房和玉奴喜真住的东厢房都是房门紧闭。
蜀葵抬头打量着这个她住了几个月的院子,深吸一口气,压住了那种突如其来的空落落的感觉,抬脚往自己住的西厢房走去。
待收拾好行李,蜀葵等人正要离开的时候,东厢房的门打开了,玉奴和喜真走了出来,齐齐向蜀葵道贺:“恭喜妹妹!”
蜀葵垂下眼帘,回了个礼。
玉奴见短短两日,原本与她们一样的蜀葵已经升入了庆禧堂,连搬取行李也有四个人跟着过来侍候,心中不免有些不忿,忍不住似笑非笑讥讽道:“蜀葵妹妹踩着我们的肩膀一步步爬上去,不知夜里可能安枕?”
蜀葵懒得搭理她,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吩咐粉樱她们:“走吧,路上都小心点,摔着了自己可不是玩的!”
见蜀葵带着人提着行李铺盖走了,玉奴心中酸溜溜的,闷得难受,便提高声音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家都是太尉府出来的,谁也不见得比谁高贵,别先得意得太狠!”
喜真见她浑说,忙用力拉了拉玉奴的手,低声道:“心里明白就行,说出来做什么!”
玉奴冷笑一声,压低声音恨恨道:“正房那俩狐狸精是皇太子殿下的人,王爷防着点也是该当;咱们和她白蜀葵一样是太尉府出来的,凭什么她就能到王爷房里侍候?一定是她仗着与叶妈妈的干女儿关系好,告了咱们的黑状!”
喜真眼睛微眯,带着恨意看着蜀葵一行人消失在门外,轻轻道:“放心吧,白蜀葵得意不了很久的……”
大家出身一样,凭什么白蜀葵就能爬上王爷的床?她非把白蜀葵给踩下去不可!
夜渐渐深了,王爷还没有回来。
见粉樱她们都有些渴睡,蜀葵便打发她们先回去睡了——为了方便叫人,晚上轮值的丫鬟夜里就住在庆禧堂的西厢房内。
待她们都离开了,蜀葵便拿出已经裁好的绿闪红缎子,坐在堂屋的罗汉床上开始给小春缝制比甲。
庆禧堂内如今只剩下蜀葵一个人,四周静极了,外面“簌簌”的落雪声清晰可闻,灯花间或爆响,发出“啪啪”的声音。
蜀葵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想着心事,正在入神,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整齐的见礼声:“见过王爷——”
她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起身屈膝行礼。
赵曦大步走了进来。
蜀葵看到一双黑色官靴经过自己自己面前,她的视线沿着官靴往上走,洁白如雪的绫裤、洁净挺括的绯红亲王袍……以及底部沾了些雪泥的玄锻面披风!
她忙起身道:“王爷,奴婢帮您解下披风吧!”
正要掀帘进卧室的赵曦停了下来。
蜀葵连忙上前帮赵曦解披风,只是赵曦的个子太高,她只好踮起脚跟解去披风的系带。
赵曦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似乎是雨后松针的味道,又似乎是新长出的竹叶的味道,很是清雅。
不经意间,蜀葵抬起头,却正迎上赵曦带着审视的视线,与他那双长睫毛掩映下波光流转的凤眼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