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英并未回话,只是烟罗死后,他便自立门户,再也未曾回过胡家。从此以后,但凡接近于他的女子,必遭无妄之灾。
他知道,他的父亲手握重兵,他一日不低头,父亲便一日不会收手。
一壶酒下肚,往事愈发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他起身回屋,翻身上榻,将睡梦中的女子往怀里揉了揉。
映雪清早睁眼,便看到胡英公子如同婴孩一般手脚并用地吊在她身上,一瞬间花容失色。待她稳住心神,见自己衣衫整齐,胡公子亦是未有禽兽的痕迹,这才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脚推开,缓缓挪到床边。
“醒了?”他骤然睁眼,用手肘支撑着下巴,倚在床上看她。
映雪慌张地披上外袍,“昨夜……公子饮酒了?”
胡英扬眉一笑,“喝多了,却也想通了些事情。”
她拢了拢乌发,刚刚坐在铜镜前,便听他道:“我带你去见父亲,我要娶你。”
映雪惊愕地睁大了眼,透过镜中的影像,正看到胡英起身向她而来。及至她身后,他俯身揽住她的削肩,道:“我不会再逃避。”
映雪垂着眸子,犹豫道:“可是公子说过,我并不像她。”
胡英忽然扳过她的脸,笑道:“谁要你像她?”
映雪不明所以,便被流连花间的风流胡公子堵住了嘴。他极尽挑逗之能,将那张战栗的小嘴儿里里外外啃噬了一番。
及至她红着脸推开他,他才恍然大悟道:“这般不解风情,难怪庆元王不喜欢你。”
映雪又羞又恼,“我自知身份低微,曾经犯下错事,却由不得公子三番五次地轻辱。”说罢竟是甩开胡公子的纠缠,未扫峨眉便出了府。
多少女子投怀送抱,想在他身旁做个填房,这个女子反倒是一字不落地向他坦陈一切,而后还说:她后悔了,不想再与他虚与委蛇。
堂堂胡英公子,何时变成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之辈?及至今日,她竟敢弗了他的意?
映雪又气又恼,她虽是负气出走,此时又能去往何处?庆元王府容不下她,难道要再回到一池春水?
正在懊恼间,她便被人拦着腰肢带上的马车。胡英公子笑眯眯道:“卢映雪,你莫不是还想着回去做歌姬?”
“纵是如此,也比委身于公子强上百倍。”映雪不看他。
“好,我便随你同去一池春水,看看这满城的公子,哪个敢动你?”
待鸨母看到胡公子牵着映雪下了马车,一张脸笑着笑着忽然僵硬。这赎了身的姑娘,还有回来的道理?
鸨母深谙男女之事,眼光极为毒辣。观二人的别扭模样,倒像是新婚燕尔吵了架,待会儿滚到榻上肉搏一番,什么别扭都会烟消云散。
鸨母不由咧着嘴笑意更浓,连忙挤眉弄眼了一番,好在映雪的屋子还给她留着!
映雪并不理会胡英,提着裙摆兀自上楼。胡英亦不气恼,笑嘻嘻地跟在她身后。
及至二楼转角处,忽然有人着急下楼,映雪未来得及躲闪,便被胡英抬臂护在怀里。
来人亦是未曾瞧见他们,待他看清胡英的模样,“诶哟”一声跌坐在地,那模样甚是狼狈。
此人不是旁人,恰是近日里没有恩客,不得已卖画为生的莲哥。怀里的画轴滚落满地,骨碌碌地落在胡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