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燕桓负手而立,玄色的长衫沾染了夜里的寒凉。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金玉,“你的目的?”
金玉颤抖着哭出声来,“我嫉妒阿吾,嫉妒她每夜陪在殿下身侧。”
她伏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不在的那一日,殿下分明允我近身伺候,可是她回来了,一切都没有了。我想,若是她变丑了,殿下是否会多看我一眼……”
燕桓听罢,却是紧紧握着双拳,他怎么没有早点杀了她?教她怀了这样的龌龊心思!
“你很喜欢本王?”燕桓语气疏离。
金玉茫然抬头,于泪眼朦胧中看清家主的脸,忽然呆坐在地,“喜……喜欢。”
“你居心叵测,本王又怎敢留你?”燕桓反问。
“她能做到的,我一样可以做到。”金玉手脚并用地爬到燕桓脚下,“请殿下明鉴!”
若是不杀她,难解心头之恨。若是杀了她,阿吾便会彻底暴露。他对阿吾的宠爱,便再也藏匿不住,恐怕连宫中,都会知晓他因阿吾而杀人。
眼前的女子哭得梨花带泪,甚是可怜。偏偏燕桓面上没有半分怜悯之色,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捉摸的阴沉。
就在金玉的情绪即将崩溃之时,他忽然伸手钳住她的下巴,“既是你害得本王无人伺候,你便近身侍奉吧。”
金玉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颓然坐在地上,心上欢喜无限。
☆、无妄之灾
赵辛倚靠在门外,殿下这样不休不眠地批改文书,已是第三天。
起初他只道少了阿吾的帮衬,殿下难免忙碌。可是今天他似乎感觉到殿下的隐忍,那种忍耐的模样,就像是想一掌拍死眼前之人。
金玉不及赵辛对家主的了解,只知殿下素来清冷,便是起初对阿吾,还不是一副动辄惩戒的模样。
若瑶曾经劝过她,“姑娘既能替殿下执掌内务,又能替殿下分担政务,你我不及她万一。”
她说殿下待阿吾,终究是不同于旁人。
金玉亦是知道阿吾有些手段替殿下解决烦忧,可是她不甘心。早在庆元王府之时,她便向宫中来的孟兰姑娘寻了此药,据说女子服用之后,状如时疫,浑身上下皆是红疹不说,还会高烧不退,令男子心生厌恶。
彼时阿吾尚且是个姿色平庸的少女,金玉也没有下手的机会。可是这一回再见,她容貌昳丽,竟是更胜府上诸人。而殿下待她,亦是前所未有的亲密。
如果殿下喜爱她,是不是毁了她的容貌,她就会失宠?
金玉缓缓抬起眼,无比眷恋地望着眼前之人。他正襟危坐,左手落在案上,指端缓缓敲击着桌面,右手执笔,飞快落于文书之上。
他从不知道,哪怕是一个眼神,一句话语,府上的所有女子皆会因他而沉醉。她妄想的不多,便是能得他青眼,长伴他身侧便好。殿下迟早要娶亲,纵是教她做了妾,亦是不枉此生。
燕桓批改了一会,忽然蹙眉道:“阿吾?”
金玉闻言一愣,蹑手蹑脚地凑上前道:“殿下?”
那女子的声音怯懦而满含期待,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燕桓循声望去,看到近旁跪着的金玉。
她已经在他面前跪了三天,可是他并不需要她的服侍,甚至他一看到她,便想到她所犯之过。
从心底泛出的寒凉之气在他的胸腔中叫嚣,她罪不可恕!
可是昨夜,当他怀里的小人儿于困顿中睁了眼,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殿下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今日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