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手腕,“痛了?”
“不是。”秦悦咕哝道:“这个样子,实在见不得人。”
“方才你不停地颤抖,便是因为害羞?”赵辛又问。
害羞?自然不是。秦悦方才看到的不是旁人,竟然是梁使齐赢!齐赢并非普通人,他十七岁便执梁国大将军印,统率三军。此人本就擅长行兵打仗,更为可怕的是,他有无往而不胜的利嘴、和无人能及的杰出头脑。他每每出使诸国,一番舌战群儒,总是令帝王对他高看三分。
这几年来,本来地处西北之境的梁国,竟是愈发富庶了。而各国与梁国交好,互通贸易有无,少不了梁史齐赢这一番游说走动。
秦悦在心中嘀咕了一会,且不说他能力过人过人,就连为人处世也十分恭谨得当。他在北齐的那两年,竟是令朝中不少的老顽固也刮目相看,对这个年轻人赞誉有加。若不是齐赢早年有了婚约,母后险些将他留在北齐做了驸马呢。若放在从前,她大约会欢快地唤一声“齐赢哥哥”,可是此时今日,却令她不得不防。
“我被一个男子看了去,自是害羞。”秦悦却也不能在赵辛面前承认自己认识齐赢,只得佯装懊恼,“他是何人?”
“梁国来使齐赢大人。”赵辛将她的左腕涂满膏药,便又捏住她的右腕,“齐大人与殿下相识于少时,恰逢他任梁使,在明城遇到了殿下,便顺路回来。”
顺路?齐赢的家在南楚西北,他跑到东南来做什么?
秦悦的眼珠儿转了转,梁使,顾名思义是梁国来使。他非但不好好地呆在明城使馆,反而千里迢迢来了连江城,任凭谁都看得出事出反常。她知道,齐赢是个头脑聪明最会明哲保身的,此刻南楚储君未定,他怎会明目张胆与燕桓走得这样近,就不怕日后引火烧身?
定是有什么事情教他顾不得声名,也要随燕桓同来连江城。难道他是为了来寻她?这也不对,他与她在赢都之时确有交情,可是他总不至于为她以身涉险?
齐赢啊齐赢,还真是叫人看不懂。
“你被他看了去便知害羞,被我看了却不知羞?”赵辛见她神游天外,身上的锦被也松了一圈。
秦悦连忙将身子缩了缩,脸上红了一片,“殿下回京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日后不要再忤逆殿下了。”赵辛并未抬头,只是认认真真地帮她上药,“殿下很为难。”
“孟兰坠湖而亡,金玉畏罪自尽。皆因他宠爱一个女子……”赵辛道:“殿下整顿连江城的海防、政务,非但未得到陛下赞赏,反倒是质疑他好大喜功。”
秦悦听罢,终于明白他临行之前的数日,都不肯来看她的缘由。他日日与金玉独处,甚至查出下毒之人是孟兰,可他都没有轻举妄动,更没有在她面前杀人。他在忍耐,他忍得何其辛苦。
他对她,又何尝不是在忍耐?
可是他昨夜急不可耐的样子,真的吓坏了她。秦悦从未想过忤逆他,她只想跟他在一起而已。可是到了最后,怎么会闹成那般模样?
难道齐赢已经透露了她的身份给燕桓?不应该,齐赢又不知她在连江城,方才也根本没有认出她来。
那么燕桓明知她身上有毒,明知她不能教他尽兴,为何还要欺负她?难道只是男子之于女子,情愫过剩无处宣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是她太过鲁莽,昨夜抓挠他便罢了,今日还打他!秦悦心道:她只要半推半就的迎合他便好,何必自己一根筋蠢到底。燕桓心思缜密,怎会不顾她身上的毒?若是真的惹急了他,万一……万一她也如映雪一般,被他卖到烟花之地怎么办?
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帮我取纸笔过来,我要写字。”秦悦道。
“好。”看来殿下今日是真的发怒了,不准给阿吾安排别馆,她只得裹着锦被躲在他的住处,实在令赵辛苦恼得很。
待阿吾接过纸笔,便从被子里爬出来写,一手按着纸笺,一手缓缓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