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桓看着书信,便不由笑了,仿佛两个男子交头接耳,在背后议论主人好色。而后二人同在赢都为官,及至公何盛调离赢都,才有了书信联系。
管佟曾说,“呆子,十万火急,见信速将秦好原封不动送回赢都,太子已窥得你心意。若有半分逾矩,汝命休矣!”公何盛并未回信,或许是根本没有收到这封信。
燕桓仔细读了两遍,心道秦好乃是北齐皇后,她入宫之前竟然与公何盛私逃过?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公何宇的一张脸来,这父子俩竟是一般模样,以勾搭人-妻为己任?
而后两人又断了联系一般,直至管佟又写信,告知太子迟苏大婚的消息。此时的公何盛,竟是写得一手力透纸背的好字,与从前的莽夫判若两人。
“代我祝贺殿下。一生一世,十全佳偶;两心相知,百岁相守。”
燕桓将那信笺仔仔细细地瞧了几遍,几乎能猜想到公何盛咬牙切齿手脚颤抖的模样,他险些在纸上穿出个洞来!而后的内容更是精彩绝伦,秦好入主东宫,太子迟苏罢黜后宫。只一年,神武皇太后退居深宫,迟苏即位,秦好为后。一个弄权数年的老妇,便这样安心交出军政之权?这个秦好实在不简单。
第二年,秦好诞下一女,取名迟悦。
燕桓的指端反反复复地摩挲着他喜爱的那个名字,他的小阿吾,原来有这么一个手腕过人的母亲。
管佟将消息告知公何盛后,他回信说,“我心上欢喜,竟是比自己生了孩儿还要欢喜!”
燕桓心道:别人生孩子,你有何欢喜?那管佟大约和他想到了一处去,回信中说,“你小侄女林儿已学会剑指春秋,呆子,你也该成亲了。”
多日以后,公何盛的回信既啰嗦又潦草,“曾经沧海,再难对旁的女子有半分情愫。原来此生最快活的,便是在廊下陪她看雪。若有来生,我纵是踏遍宇内,也要在他们之前遇到她……今夜饮了酒,话多勿恼。”
管佟的书信中,只回复了两个字,“痴儿。”
而后公何盛收养一子,取名公何宇。四方上下曰“宇”,宇室房舍以为家。燕桓也听说过,公何盛出身低贱,虽是行伍出身,却数年来如一日,孜孜不倦地读书习字,后拜一品大将军。他至死未娶,唯有义子养于膝下。原来他生平所愿,并非荣华富贵、权势滔天,而是筑一方屋舍,与那注定不可能相守的女子相守。
燕桓将信笺逐一排在桌上,他从前知晓与不知的,未曾想过的,尽数在这薄薄的纸笺之上。外面天气晦暗,竟是落了雨。待燕桓第二次再看那信笺,不由豁然开朗。原来那位在梁国为官,心思诡谲,嫁为人妇的,正是日后登临六宫之首的秦好。
燕桓不由琢磨,“赵辛,你说一个历经千帆,贵不可言的男人,怎么会对一个已为人妇、还同属臣欢好过的女子情深似海?”
赵辛望向阴晦的窗外,“情之一字,实难琢磨,许那女子天上地下,只此一人。”
☆、不羡禁苑
天上地下,只此一人!就这样一个并不完美的女子,却有九天玄女一般的智慧与城府,令人思之若狂。
燕桓将信笺尽数收起,打开海棠雕花的玄色长柜,连同木盒一起放入抽屉之中。那里躺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