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人自暗处挪动了些许,“何事?”
“我观北辰宫似乎不太平,殿下尚未归来,我……”秦悦欲言又止,她很担心他,可是她羞于在旁人面前表露心思。
不待她说完,赵辛却是应道:“我马上过去,你莫要担心。”
“嗯。”
赵辛一走,周遭便又安静了下来,秦悦此番入了明阳宫中,才知她从前生活的环境何其单一,父皇对她是何等宠爱。当她再次举起千里镜,却看到不远处有一棵高大的广玉兰树,此时并非花季,唯有绿色的叶子团团相簇。树下有一人白衣而立,恰如硕大的白色花苞绽开了容颜,只可惜夜色太黑,那人既未带随从也未提灯,难辨容貌。
秦悦看着看着,却发现那人也在看他。他缓缓对她抱拳,似是寒暄一般。秦悦一时未曾反应过来,他怎会看到她?待她收了千里镜,发觉身侧正站着一个小婢,盈盈提了一盏宫灯,照得四周明晃晃。
秦悦叹息道:“偷窥,哪里敢点灯!”
那婢女当即明白过来,却是吓得面色惨白。
秦悦笑道:“不干你的事,一会儿殿下回来,告诉他我去见庆平王。”
方才看了那样久,她竟然一时未曾认出燕栩来。数月之前,他与她曾在禹城有过一面之缘。
秦悦独自走出永福殿,却见月色之下,庆平王一袭月白长衫,似是与清风明月融为一体。
他无疑是南楚皇子之中最俊美也最儒雅的。秦悦盈盈俯身,“庆平王殿下。”
庆平王轻笑一声,“悦姑娘无须行此大礼。”
他笑了一会,又道:“若说姑娘当日还是一块璞玉,今日已是玉色瑗姿。”
“哪里当得起殿下这般夸赞。”秦悦笑道。庆平王果真是个风雅之人,便是连称赞女子也这般与众不同。
走得近了,秦悦才看得清他的眉眼。时至今日,燕桓、燕栩、燕榕,以及小妹燕枝,她全都见过。听说燕桓还有一位十岁上下的小弟燕杉,倒是未曾露过脸。燕氏的子女各个生得好看,却又各不相同,秦悦不由觉得,兄弟姐妹真是一件神奇的事物,既有相似之处,又有千差万别。
只听燕栩道:“姑娘当日所托,小王却未曾帮你得偿所愿,实在有些愧疚。”
放在一年前,秦悦一心想着逃离燕桓的把控,哪里会料到自己被那阎王困住了心?因而她当日请余年年代为转交信物之时,是真的要离燕桓而去。
哪知她的举动牵扯了诸多人、事。有人因她殒命,她却也认得了岳临渊,玄清女冠。而今细细回忆,竟不知当日的决定究竟是福是祸。
秦悦连忙福身道:“是我鲁莽,教殿下进退两难。”
燕栩却是笑道:“既是我当日允诺你,凭了我的信物可在楚境畅通无阻,而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姑娘困于庆元王之手,乃是小王言而无信。”
秦悦却是惶恐道:“殿下言重了。”
“此时今日,你并非身在连江城。我仍可助姑娘一臂之力,摆脱了他。”燕栩对上她的眼眸。
此刻二人距离颇近,秦悦不由多看了燕栩两眼,燕氏兄弟虽然相像,眉眼间却又极尽不同。燕栩容颜极盛,宛若玉雕一般的线条柔和细致,一双凤目许是肖似他的母亲。他宁静而俊美,潇洒却不失沉稳。他不似燕桓那般深不可测,亦不像燕榕那样明朗达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