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却是红着脸笑了,她之前觉得玄清坤道不近人情,熟识之后才知她实为风雅之人,她也曾是公主出身,怎会舍得放下高墙深院的繁华,怎就会看破了红尘?
“再让我来瞧瞧你心中所想。”玄清眉眼含笑,“倒是不似上一回的剑拔弩张,却终有些心结难解。”
秦悦点头道:“晚辈确是有些心事。”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玄清笑道:“我看你病得不轻。”
秦悦愕然,“我并未生病。”
玄清却笑着伸出一指,在她额上轻轻点了一下,“相思成疾而不自知。”
秦悦的脸红了又红,“我知道都瞒不过您。”
“你而今在连江城,觉着齐、楚子民有何差别?”玄清便又斟满了一盏茶。
秦悦想了想,却是摇头道:“没有差别。”
“终是有你母亲当日的觉悟。”玄清笑道:“她不论身处何地,总是如早春碧树一般生根发芽。”
秦悦眨了眨眼,隐隐含着泪:“在您眼里,母亲是怎样一个人?”
“极其爱哭,却也极其聪慧。”玄清思索了一会,“却不是你这般不学无术的模样,她当年官拜太学博士,惊艳两国。说起来,我与弟、妹,及后宫嫔妃,年少之时也多受她教诲。她出身远不及你,然而她之高位,你却远不能及。”
秦悦默默垂眸,她自以为读书甚多,原来在玄清坤道眼中,不过是个不学无术之辈,甚至于不及母后当年之万一。
便是这一番交谈,教她一颗慌乱与躁动的心渐渐趋于平静。她要走的路太远太长,又怎可因一时的别离而心慌意乱?
她喜爱燕桓便喜爱,她想燕桓便想,这样急躁与不安,却如何能教他知晓。玄清坤道说,母后性子柔和,内心却异常坚强。身逢乱世亦能安身立命,当日非她悦父皇,却是父皇非她不娶。秦悦一番打坐之后,却是坐在案前,缓缓落笔:
连江城地动之后,殿下亲至浅海,体察民情,实乃百姓之福。当日一别,不得与君相见。午夜梦回,只觉锦衾寒凉,昼短夜长,辗转不能寐。离别之日,君旧伤未愈,犹不能奔走自如。妾心中挂念,苦于不能得见,万望殿下珍重身体。
秦悦写罢,却是思前想后,最终没有落款。
骤雨初歇,火漆封印。秦悦将信笺交给当日送她来此处的车夫,她知晓周围有不少暗卫相护,她也知晓,若非她遇险,他们都不会露面。但燕桓缜密,他安排之人定会万无一失。
待秦悦静下心来,才发觉玄清虽然足不出户,天下大事却尽收眼底。一方面是她手上确实有足够充沛的眼线,另一方面,她日日早起,竟然还要阅读当日售卖的朝报,其上的内容可谓五花八门。
譬如这一条,连江城中有一位画师,一夜之间身价倍增,求画之人络绎不绝。秦悦细细想来,可不就是当日替她做画的莲哥吗?
根据这份朝报,以及南楚帝对那幅丰收年鉴的评价,秦悦大抵可以推断得出,所谓地动之灾已经过去,恐怕再也无人能再诋毁庆元王半分。
相反,南楚帝相当满意庆元王对那“巨鱼”的处理。
如此一来,也不枉她昼夜不息地替莲哥研磨。既是暗卫会将她的一举一动禀报给燕桓,是不是在他眼里,她也能帮他解决些棘手之事?
时间过得飞快,秦悦在案前一坐便是一天。待到食了晚饭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