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哭无泪,从前送来的婢子们尚可以送给诸位属臣,而今《一妻令》已经颁布,若是官员违背法度,是要丢了饭碗的。哪里还有人长了色胆,再敢养小。殿下教他将这些女子收回自己房中,他那点微薄的俸禄,如何养得起哟!
莫不是皇后娘娘体恤殿下独居伤身,空虚寂寞,这才好心送了美婢过来?
周闯的心思一活络,当即决定去看看那些女子。这一看不要紧,但见各个都是皮肤白皙、身材丰腴的豆蔻少女,清一色的娇柔北齐贵女模样。
周闯不由想起,阿吾初至连江城,便是这般白皙圆润的模样,恰好年龄也很小……皇后娘娘一番苦心,殿下竟然未曾会意?
待庆元王听了周闯绘声绘色的描述,气得连牙齿都在咯咯作响。不知深浅的小东西,前些日子还娇娇软软地在他身下唤着他的名姓,如今抬举了她的身份,倒真把自己当成皇后般的人物。他素来厌恶心怀叵测的齐女,她明知他厌恶,竟然还这样做!
燕桓兀自生了一会闷气,不由想起她离开他前的最后一夜。他一遍一遍地问她,“阿吾,你也爱着我,是不是?”
她不言不语,只是捂着嘴流泪。他说过要娶她,便会践行承诺,可是她说她不嫁。
两军阵前,是他误会了她、欺辱了她。这些年来,他一边找她,一边又害怕见到她。他一见她,一时没有忍住,便是连世上最龌龊的事情都做了。
南楚律例写得清清楚楚。但凡男女□□,在对方不愿的情况下强行索欢,这种事情闹到公堂上去,他这一国皇子也是该坐牢的。
他当日竟是做了违背律法的混事!
而今她倒是大大方方地送来这些个美貌少女,各个是尚未成人的模样。莫不是在她眼里,他自始至终不过是个嗜好幼女,禽兽不如之人?
不对,她的户籍在他手里,他与她有过婚书,她是他的妻,他做这些又有什么不可以。
周闯自然不知道,庆元王殿下找遍了理由,终于证明自己不是好色之徒。他这才面色如常道:“既然是她送给我的,便收下吧。”
周闯这一回便看不明白了,殿下数年来不肯接受暖床侍婢,今日这是怎么了?
未待他问出声,便又听殿下道:“齐女卑贱,贬为家奴。”
周闯勉强说了一声,“是。”心里却是疑惑极了,宫里送来的美人,便是不喜欢,也不该随随便便贬为家奴。这般处置,不是打皇后娘娘的脸吗?再者立后之事,本就是殿下决定的。他说将她置于明处,才不会有那般狂蜂浪蝶沿街勾引于她。她便再也没有机会暗度陈仓、再也不会不告而别。
周闯想了许久,大致明白了。殿下原本是想将阿吾困于宫中,不得而出,如余皇后那般日日看戏,一看十年。不过阿吾从来都是个不甘居于人下的,听闻她平日里热衷处理政务,还时常在乾明宫召见下臣。
殿下是什么人,是连江城少女们前赴后继、争相自荐枕席的梦中情郎,可是他竟然远赴明城,偷偷摸摸地夜夜献身。
或许殿下以为,他这般屈尊去见她,会令阿吾重念旧时之好。谁知阿吾并未眷恋于他,头也不回地跟着别的男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