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若是得了空,便代我去看望他一回吧,也不知下一次相见是何年何月。”秦悦一边说,一边看着白薇并没有变化的侧脸,也不知齐赢这一回到底有没有把握。
“好。”白薇笑道:“只是我此次因陛下的病症入宫,须先瞧了他的症状再说。”
自从南楚帝被雷电击中之后,浑身瘫软无力,不得下地行走,平素都是由婢子照料着,缓慢地活动着四肢。可是秦悦知晓,陛下的意识清楚得很。譬如她时常将奏折读给他听,当她读到“虞城水灾,元妃庙被江水淹了些许”,她便会看到他一动不动盯着她看。她当即会安慰道:“陛下放心,当地官员已经疏通河道,泄了江流。”南楚帝陛下便会安心地望向别处。
天气渐冷,每当秦悦进入乾明宫之时,南楚帝便会斜倚着软榻看她。她亦会笑嘻嘻道:“外面下雨了,陛下可是觉着冷?”
此时此刻,他便会活动着眼珠左看右看,秦悦当即便会明白,他不冷,只是他不能摇头。
待她将白薇带入乾明宫时,南楚帝正百无聊赖地坐着,由宫人伺候着揉捏双腿。他一见白薇,双目分明不由自主地亮了亮。
秦悦轻轻凑到他耳边道:“陛下,白姐姐已经嫁人了。”言毕,却见天子的目光瞬间暗淡,惹得她想笑。
她静静坐在一旁,看着白薇在婢子的配合之下忙里忙外,待到她终于歇了一口气,却是笑道:“我与太医们的见解不同,陛下这般症状,并非因雷电击伤。”
“肌肤不仁,手足麻木,语言不利,这般脉络空虚,气血闭阻,实则是中风之症。”白薇道。
秦悦不懂这些,只知道那些太医们神乎其神,说什么陛下当夜遇天神而至,魂魄出窍之后尚未归位,乃有此症。而今看来,却是一群庸医!
“殿下遣我前来,自是有他的理由。”白薇笑道:“这些日子,我会替陛下行医施针。”
秦悦知晓燕桓最为信赖白薇,便是连二人在床笫间的私密之事,也未曾避讳于她。
他两次遣白薇入京,第一次是元妃身体有疾,第二次便是今日。庆元王向来是将谁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可是秦悦知道,他嘴上不说,心上却十分挂念父亲。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又怎么可能放心将南楚帝交给那一群庸医?
秦悦告退的时候,却见天子依旧目不转睛地看她,她不由问道:“陛下可知,她是庆元王派来的?”
然后便见他眨了眨眼。
☆、宫中哗变
白薇出宫之时,已经是三日后。她在连江城时便听燕桓提起过,说齐赢任期已满,却是一直在明城未曾离开。遥想那般喜爱美人的梁使大人,竟是因着要顾忌身份颜面,还要压着自己的性子,如正人君子一般目不斜视,当真难为了她?
而今他任期虽然已满,却是住在明城最繁华的东市,每日看着美娇娘来来往往,不知该有多快活。
阿吾说他病入膏肓,白薇却认为他多半也是为酒色所累。自己当日怎就喜欢上了这样一个男人?白薇这般想着,便来到了阿吾给她的住处,却是率先看到了笑靥如花的文锦,她倚在阁楼的小窗之上,对着她挥手道:“白薇,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文锦问罢,却是嬉笑着“咯噔咯噔”跑下楼来,“你可是来看齐赢的?”
“他在何处?”白薇好奇道。齐赢见了她,每次都要一番故作神秘。
“他见不得光,在楼上休养,你可要去看看?”文锦问道。
“什么病见不得光?”白薇颇为奇怪地上了二楼,恰好与齐赢打了个照面。她一见他,险些惊得从二楼栽了下去。
齐赢大惊,慌忙伸臂揽着她的腰肢道:“你怎么来了?”
白薇不由对上齐赢那双漆黑的眸子,目光又缓缓掠过他的一张脸,但见他形容疲倦,眼底是乌黑的眼袋,整个人说不出得萎靡,看模样真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