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若下,不会低于十万,可能会有十五万之数。”朱慈煊笑道,“就按十五万来准备吧,可有困难?”
王公公闭目沉思片刻,摇头笑道:“没有,幸得小爷叫奴婢到昆明调拨了一批粮食过来,否则还真应付不来了。”
朱慈煊点头,又问谭弘谭诣道:“种子、农具,这些储备够吗?”
谭弘皱眉道:“铁匠铺的产能供应现在的百姓已力有不逮,最好能向昆明再采购一批。”
朱慈煊不悦道:“诸般行业,本宫对铁匠铺的扶持最是不遗余力,税收全免不说,只要制造出一件铁器,本宫还发给补贴,到现在本宫不说他们能生产兵甲,连农具还做不到自给自足?”
谭弘苦笑道:“殿下,百姓们更愿意去种地,铁匠铺苦于招人困难,到现在也没多少工匠,大多还都是学徒,确实没法达到殿下的要求。”
朱慈煊沉默,以他后世的观点来看,进城务工远胜在家务农,但这时代的百姓们对于土地有着超乎想象的执着与坚守,没有自己的地,百姓们没有安全感,难以安心。
“加大对铁匠铺的补贴,凡是愿意学习打铁的,每个月发一两银子,让他们签约,出师之后,至少在铁匠铺工作十年。本宫不想看到有人骗了补贴就跑路。”朱慈煊扶额道。
谭弘应下,谭诣笑道:“殿下,臣这边没有问题,文督师支援的种子还多,供应这批移民绰绰有余。”
朱慈煊点头,总算文督师给力,他叮嘱道:“划给他们的地要提前清理好,不要出现野兽伤人的情形。这一批人中少不了有工匠有读书人,把他们安置好,请到各个铺子和衙署工作,别浪费了人才。”
“刘耀,民兵的编组训练也要提前做好准备,以后扩军,这就是最好的预备役,提前让他们感受下军队的氛围。”
刘耀点头应下,朱慈煊接着道:“治安也要抓好,做好户籍登记和筛查,再选一批老兵,到各个里去担任里长,不可被细作混入,更不可让细作串联闹出事端。”
刘耀继续点头,这还是他的活。
“要让这些满清治下的百姓感受到大明与鞑子的不同,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我们真心待他们,自然能换得他们真心拥戴。到时候鞑子要打来,他们就是我们最忠诚的护卫者,他们会为了保住家园,和鞑子拼命的。”朱慈煊叮嘱道,“都看管好手下的僚佐,绝对不允许出现欺压百姓的事情,只要被本宫发现,无论他背后是谁,都会从严处罚,绝不姑息。”
众人皆是凛然,对朱慈煊的话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暗暗打定主意,回去后一定要看严手下的官吏,万万不可撞在了朱慈煊的枪口上。
“吏治败坏的后果,自烈皇帝以来殷迹斑斑。本宫不希望哪一天,诸位因为贪污,因为欺压百姓,而被本宫亲手送上刑场。诸位都是我大明中兴的忠臣良将,本宫希望我们君臣能够有始有终。”朱慈煊苦口婆心,他对明末官场吏治的败坏深恶痛绝,主政成都以来,数次强调吏治,也是煞费了苦心。
“本宫一直以为,制度的监督,胜过道德的约束。成都现在人少地狭,本宫还能事事留意。哪天大明光复了河山,本宫又岂能看得过来?本宫也不怕告诉你们,本宫已经吩咐锦衣卫成立了反贪局,专门盯着本宫治下的大小官吏。诸位,锦衣卫的诏狱可是许久未曾开张了,不想尝尝滋味吧?”
敲打了座下众人一番,朱慈煊又开始画饼了:“当然,本宫也知道大明的俸禄实在太低了些,本宫已经制定了新的俸禄标准,不说让你们大富大贵,比普通百姓强得多是必然的。你们请的师爷幕僚,本宫也有其他安排,以私人幕僚的身份掌管公家事务,这很不妥,以后都要禁绝。你们的师爷幕僚,回头都报个名单给本宫,写明他们擅长的事务,本宫酌情录用,或为官,或为吏,都要纳入监管。这也是为你们好,手下的幕僚惹了事儿,你们就不用承担责任了。”
明朝地方官的属吏太少,要管的事务又太繁杂,这些科举出身的文官毫无行政经验,不得不雇佣幕僚帮着料理事务,公器私用的情况不可避免。朱慈煊既然已经效仿后世建立了成都的行政机构,自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继续存在,让私人幕僚转变为官府的官吏,也是一个大的进步。
众人忍不住眼神闪烁,这事儿有好有坏,省了养幕僚的开销是好,但以后想办点儿什么事儿,可没之前那么方便了。可惜太子已经发了话,他们也只得照办,心中暗暗盘算着是否留下几个用顺了手的幕僚,大不了以后小心点,别让他们公然处理公务就是了。
“就这样吧,都下去做好手头的事情。迎接移民是眼前的要事,吏治却是大明长治久安的大事。吏治不清,则民心不稳,民心不稳,大明谈何中兴?吏治就是民心,民为邦本,民心就是大明的基石。基础不牢地动山摇,都把本宫的话传达给手下的官吏,替本宫把这基础夯实了。”朱慈煊摆摆手,结束了会议。
会场外,谭弘没有像往日般和谭诣一起离开,而是独自快走回了他的衙署。坐在椅上,谭弘回想着来到成都后的点点滴滴:“殿下重视百姓,对屯丁和颜悦色,在田间和老农相谈甚欢。殿下极为看重工业,对工匠也是当成宝贝一般。殿下深恨贪官污吏,直言动用了锦衣卫监察我等……”
沉默半晌,谭弘将心中原本的小九九抛开,一声长叹,开始处理公务。
“殿下,有太祖之风啊!”
wap.
/9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