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才提起话头,这般既羞怯忐忑又迫不及待想要邀功讨赏似的举动倒是叫梁澄有些忍俊不禁。
他将嘴角往下压了压,装作什么也没发现得模样结果一念手里的画轴,只是眼里的笑意却是怎么止也止不住的,一念清咳了一声,道:“师弟,打开吧。”
“好。”梁澄含笑点头,画卷装裱得很是精细,用的是上好的檀香木轴头,既能辟湿气,又能辟书蠹,伴着幽幽的香气,雅致非常。
当画轴被完全展开时,梁澄不由睁大双眼,怔然忘语。
红梅漫天,云蒸霞蔚,一人披发白服坐于花间,探出半个脑袋向下看去,一人持珠僧衣静立花下,仰首望着花间的男子,二人视线相交,顿时生出一种情愫暗绕的缠绵旖旎,这股甜腻的气息对着观画之人扑面而来,浓烈深沉而又温柔似水,可见作画之人是在画这幅画时,定是将满腔的情意注入笔端,才能画出这般柔情绵绵的画来。
“如何?”不知何时,一念早已立在梁澄身后,下颌贴着对方的脸颊,双臂围住他的腰肢,将人困在怀里。
梁澄早已满面飞红,被一念这么问,立即顾左右而言他,张口就来几个老生常谈的批语,“气韵生动,章法独具,彩绘有泽,善!”
“就这些?”一念不满,贴着梁澄的耳朵有些委屈地低声道:“我可是画了整整七日呢,师弟不说说看了之后的感想吗?”
“唔,这梅花画得颇具灵气,还有这处着色……”梁澄哪还不知一念这是又要耍流氓了,绞进脑汁,想着蒙混过去,结果一念不叫他如愿,直接道:“这可是你我初见的画面,师弟不记得吗?”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可出尘了,跟个仙人似的,哪有画中那般,眼神这么的露骨……
这些话梁澄也只敢在心里腹诽,自然不会说出来,否则一念有的是手段叫他体味什么才是真正的“露骨”,只能含糊道:“嗯,当然记得,师兄那晚失去捡落梅的。”
“还有呢?”一念低头,唇瓣擦过梁澄的耳尖,不依不饶道。
“还有……”正当梁澄恨不能抓耳挠腮之时,流云的声音从屏门外传来。
“禀公子,有人潜入舱底,受伤颇重,已经人事不省。”
梁澄拉开一念的手臂,往舱外走去,一念跟在后面,面上浮起一抹被人搅了好事的不悦。
“人在在哪里?”梁澄推开屏门,问道。
流云:“还在舱底。”
三人来到舱底,飞月站在小榻边上,一人躺在上面,身上的衣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一看就知道在水里泡了很久,从梁澄的角度只能看到下颌和鼻尖。
见梁澄走上前,飞月便躬身退至一边,解释道:“左腹有处刀伤,受了内伤,眼下正在发热,已经没了知觉。”
梁澄点点头,低头看去,面上微讶,受伤之人竟然是陆重台,八荒盟少盟主,当日梁澄离开东都时,于芳客来酒楼内用餐,对方在听到说书人对梁澄赞叹有加后,当场讽刺梁澄灾星降世,自请出家不过惺惺作态掩人耳目。
不料今日竟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出现在梁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