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陶笛儿的日子都过得挺滋。除了早上要比那个人早起来,准备热水替那人梳洗。上午要站在那人书桌侧面,以防那人找不着使唤的人。晚上烧水服侍他沐浴,接着铺床伺候那人睡觉。接着,就完全是她自己的时间了。
各位看官看来,陶笛儿的日子奴役悲惨。的确,开始她也是这么认为的,但自从第一次朱砂丹开始发作时,陶笛儿脑中疼若刺骨,而那人淡淡道“朕一时忘记了”后,陶笛儿就苦中作乐的接受了一切,并且逐渐从这种枯燥的工作中发现一丝趣味。
比如说,她准备一日三餐时,总会有村镇中的大姑娘小媳妇送一些瓜果蔬菜过来,甚至有些年轻后生直接拎两条鱼或是两斤瓜果过来,弄得陶笛儿有时候都想把李忱要是嫁出去,这彩礼一定能收不少。况且那些孩子都纯情的很,往往见到陶笛儿都是面红耳赤,话说不到两句转身就跑,让陶笛儿又是感慨又是好笑。
再如,她发现李忱吃饭也是很好玩的。看着那张冷脸面无表情的嚼动食物,怎么看怎么喜感。而且日子久了,陶笛儿发现此人虽然起得比鸡早,却有些小小的起床气,可能是血糖低。于是陶笛儿在早餐时给他多加了些糖,没想到吃得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一脸阴沉。于是陶笛儿也学阴险了,白天李忱要是敢冻她,吃饭时就做偏甜的菜系。
李忱不是没发现那人的小伎俩,但是看到那女人乐不可支、一脸你不知道我在干什么的表情,竟不知为何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想来也只能安慰自己是目前事情太多,无暇顾及。若是今后有了时间,再好好敲打她一番不迟。
于是两人间竟保持了一种诡异的和谐,直到那一日为止。
因为到了秋天,陶笛儿决定午饭时加一道汤,算是滋补一下。可是正琢磨着做什么汤,外面突然有人敲门,陶笛儿磨磨蹭蹭开了门,就见一个眼生的年轻后生,小脸通红的看着自己。
陶笛儿以为又是李忱的爱慕者,轻车熟路道:“你来送东西的?谢谢啊,难得你这份心,真是好人。我这里有些银两……”
她假意客气,果然见那憨厚的孩子连耳朵都红了,摇头道:“俺不要银子……这是送给你的。”
陶笛儿心中阴险一笑,但表情还是很为难的样子,“这样不行啊,要是被我主子知道,会罚我的。毕竟白白拿人家东西不好……”
然而让陶笛儿奇怪的是,这男孩子竟没有露出往日其他人的神色,而是好像吓了一跳一般,接着有些歉意的看着自己:“那……那俺……”陶笛儿看着对方那期期艾艾的神色,倒是有些愧疚了。自己刚刚只是表明“收了你的东西不代表我家主子就能看上你”,但没想到对方这么实诚,以为连累了自己而愧疚。
“没事啦,其实我刚刚也是随便一说。你捉鱼也不容易,这钱还是你拿着吧。”陶笛儿数出铜钱,又生生咬牙又加了一枚,只当是看这人顺眼好了。
那男孩见陶笛儿的手伸过来,傻乎乎接过陶笛儿手中的钱。手心与陶笛儿手指相触的瞬间,竟然如同被烫了一般将手缩了回去。他动作一撤,陶笛儿没有防备,那铜钱也就撒了一地。
陶笛儿脑袋青筋直跳,心中丫的倒霉孩子!败家子!
她心中怒着,但还是没跟那脸上已经能煮鸡蛋的男孩计较,低头去捡铜钱。过了两秒,那孩子好像才反应过来一般,连忙也矮下身子帮陶笛儿捡铜钱。但两人的手又是一碰,陶笛儿看着对方如同触电的收回手,心中不由疑惑——
我又不是有皮肤病,你躲什么躲?
此刻两人离得极近,陶笛儿抬头正好就和对方慌忙的视线对上。陶笛儿本来还想问一句,但见对方面皮子薄的样子,也就好脾气的忍住,只当是李忱又多了个奇怪的追求者。
男孩感到那双眸子看着自己,那人如同兰芷的轻浅呼吸打在脸上,心中不由狂跳。呐呐站了起来,看着那人又将钱递给自己。
“呐,好好拿着,下一次再掉了我可生气了。”
“俺不掉了,你别生气。”听对方要生气了,男孩连忙手忙脚乱说。那两尾鱼扫得满是水滴,但男孩偷偷看去,那人脸上还是一脸温柔,没有生气。
陶笛儿看着那男孩着急的表情,一瞬间有愣神,却是和记忆中某个人的样子重合了。摇了摇头,陶笛儿一脸苦笑,接过对方手中的鱼。再看到对方一脸笨拙的表情,语气也耐心了很多:“这样就谢谢你了,时间不早了,你请慢走啊。你的事……要是有机会,我会和主子说起的。”
陶笛儿想了想,决定还是破例为此人拉回皮条。想起李忱,他不是也接受过远路吗?看着这孩子也没差到哪儿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