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上去询问,
“吉时已到,可以接新娘了吧?”
杜宅,
十娘以泪洗面,眼睛都哭红肿了,
在这个人生最重要的日子里,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几次去求见祖母,都被仆妇拦下。
想去东院,找二嫂商量下,也不被允许。
甚至一直都没有人来帮她开面、梳妆,
最后,哭干眼泪的杜十娘,
自己给自己开面、梳妆。
对着镜子,
她一边梳头,一边给自己祝福,“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每说一句,心都如针扎一下。
最后,
她拿起了那件青色连裳,和金银涂饰的钗,
连裳用的是麻布料子,钗也只是表面涂了金银的铜钗,
麻布裁缝的青衣青鞋青袜,
看着哭肿的眼睛,
杜十娘给脸上敷了一层厚铅粉做底妆,又选了色泽更浓艳的胭脂粉化桃妆,以掩饰面色不好。
对着镜子在眉间贴上钿,用螺黛描了一个又长又弯的柳叶眉。
最后在唇瓣上用鲜艳的红色,涂抹了一半,涂了个蝴蝶唇妆。
这个唇妆鲜妍明媚,让她看起来也有了几分新娘子的喜庆。
午后,
外面的乐声悠悠传来,
画好妆穿好嫁衣的十娘,坐在床上怔怔出神,
应当是李郎来迎她了,
可是祖母却不让李郎进来,
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
杜十娘不再流泪,她告诉自己,流泪会把妆容弄,
她更不想见到李郎时,让他看到自己这么难堪的模样。
要坚强,
终于,
祖母身边一个仆妇过来。
“十娘,出嫁的吉时到了,该出门了。”
“我阿祖不来送我一下吗?”
“老夫人身体不适,说就不来送你了,免的又伤感难过。
杜十娘起身,独自一人穿着嫁衣往外走去。
仆妇看着,心里竟然也很堵。
“十娘,你不要怪老夫人,老夫人今天一直在流泪,还晕过去两次,老夫人一直把你当掌上明珠,
你这次太让老夫人失望了,她没法接受你们,”
十娘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话,
她双手在袖中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都刺破了掌心皮肤。
一路来到大门前。
“开门。”十娘面无表情的对守着门的老仆道。
门被打开,
杜十娘站在门口,深深呼吸了几遍,
往前迈出脚步,
当她跨过了大门,看到了门外候着的李逸后,
停下了脚步,
转身,跪下,
对着杜宅磕了三个头,
然后起身,
转身向李逸走去,
李逸看着孤身一人走出的杜十娘,心疼无比,
他快步上前,伸手牵住她的手,
“十娘,我来迎你过门。”
“李郎,”十娘两个字出口,差点忍不住要哭出声来,使劲的忍着,嘴唇都颤抖着。
“委屈你了,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
李逸牵着她上了喜车,
李德奖对着吹鼓手们喊道:“都使劲吹起来奏起来,”
李逸上马,看着围观的街坊邻居们,
“黑子,给街坊们撒喜钱,接上新娘,回家!”
吹吹打打的喜庆乐声中,
李逸带着迎亲队伍返回平康坊,刘黑子他们一人背着个布袋,边走边撒钱。
队伍渐渐远去,
很快杜宅前,只留下一众吃瓜的街坊邻居们,都在热议着这奇怪的迎亲。
要不是看到杜十娘穿着青色嫁衣从杜宅走出,大家还不信今天杜宅嫁女呢。
“这样的婚礼,还是头一回见到。”
“可不,我都活了六十多了,以前听都没听过呢。”
“为啥啊?这新郎官也是堂堂开国县子爵呢,长的也一表人才啊。”
“谁知道呢,”
“别说,这新郎官不仅一表人才,人也大方嘞,这又分喜酒又送果子,还大把撒钱,这钱没少撒呢。”
杜宅大门紧闭着,
内院,
郭氏听说十娘已经被李逸迎走了,走前在大门口对着宅内下跪磕了三个头。
满头银丝的郭氏靠在那,眼泪也止不住的流。
仆妇婢女们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