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里亚克·金凯德躲在病房门口凹进去的暗处,在紧闭的房门后面,他的软剑已经出鞘。一大群五颜六色的火花在他的脑袋周围舞动着。
火花。
她还没来得及彻底想明白,布里亚克一下弹开软剑,举剑便刺。
奎因犹豫了一下。
而这时,两个男孩也从身后逼了上来。迟疑令她失去了那重要的片刻反应时间——
一个金属托盘猛地砸在年龄稍大的男孩头上,让他趔趄了一下。忍站在那儿,静脉输液管从他的左胳膊上垂下来,乱糟糟地缠着。他又一次抡起那个托盘,砸在男孩的太阳穴上,将他打倒在地。年龄小些的男孩还击了,而忍将托盘像盾牌一样举着,任那把只有正常大小一半的软剑一次又一次地劈在上面,叮当作响。至于随着每一次进攻有多少止痛剂释放进忍的体内,奎因只能猜测。
奎因看到她父亲的剑挥向她,转身挡住他的攻击。布里亚克仍然堵在门口。从门的另一侧传来低沉含混的喊声——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在试图进来。
“蠢婆娘!菲欧娜!
”他呸了一口,“把仪式剑还回来。”
如果说在这儿见到她的父亲很奇怪,听到他这么称呼自己就更奇怪了。
忍用托盘往年龄较小的男孩脸上横抽过去,将他一把打倒,忍自己也倒了下去。
奎因迅速地作出决定。她从她父亲身边一举跃开,然后抓住了忍的衬衫,而她父亲则像是被粘在了门上一样纹丝不动。奎因拖着忍横穿整间病房,又将病床挡在他们两个和袭击者之间。窗户就在她身后。
两个男孩挣扎着恢复到趴跪着的姿势,试图站起来再进行一次攻击,不过他们显然被打得快要晕了。
“挡住他们!”奎因对忍说道,忍此时正努力不倒下去,“尽力而为吧。”
医院的工作人员捶着房门,布里亚克还是成功地堵在门口,没有让门被打开。
奎因从腰间抽出了仪式剑。
“你敢!”看到仪式剑的瞬间,年龄稍大的那个男孩大喊一声。他成功跪了起来,正摇着头,仿佛是在努力想要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点儿。“不许用他的仪式剑!不许你这么做。”
“我要站不住了。”忍对她说。他的身体已经在往一边歪倒。
“你的植入式止痛泵正在麻醉你,”奎因气喘吁吁地说道,“但是肾上腺素可以压过它。想想怎么和他们交手!”
这把仪式剑上的刻度盘和奎因所习惯的不一样,她尽可能正确地对它们进行了调整。
两个男孩现在都站起来了。忍也恢复了直立的姿势,又摇摇晃晃地将病床床脚轮子上的锁打开,然后他将病床直接推到男孩们的身上。
奎因将软剑抖出,让软剑变成又短又粗的形状,然后转过身来打碎了窗户。窗玻璃碎了一地,清凉的晚风涌入病房。
她的拇指沿着仪式剑剑刃的一侧向下滑动,随着一声轻轻的咔嗒声,一片又细又长的石头从剑刃上滑了出来。它是这把仪式剑的闪电权杖,是仪式剑必不可少的伴侣,靠着闪电权杖,可以令古老的仪式剑复苏。
奎因用闪电权杖击打仪式剑,一阵深沉而富有穿透力的震颤充斥空中。病房里的家具也随之咯咯作响。随着震动感传到病房之外,外面的人捶打房门的动作也停了。
“住手!”年龄小些的男孩喊道,伸手抓住病床让自己站稳些,“那不是你的东西!你是个小偷!”
奎因将震动着的仪式剑从破碎的玻璃中伸出窗外,然后在窗台下方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在她划过的位置,仪式剑轻松地划开了现实世界的组成物质,就像一条鱼的鱼鳍划开海水。在仪式剑的所经之处,丝丝缕缕的光与暗的线条出现了,而这些线条分散开来,形成一个入口,一个因为能量而在震动着的空间异常点。入口之内是一片黑暗。
“爬上去!”
虽然自己的目光在逃避着眼前的这一切,奎因还是把忍推向了洞开的窗户。病房四十层的高度令奎因眩晕。
在病房外的人新一轮的撞门之下,布里亚克身后的房门摇晃着。奎因看到她的父亲在努力挣扎着不让房门被撞开。
“你找回自己的平衡感了没?”她问道,让自己不去想忍一头栽向地面的画面。
“是的,我好了。”忍气喘吁吁地说。然后他向前倒去,直接摔进了空间异常点。在奎因看着他这么做的同时,她自己的胃也紧张地往下一沉,然后她也越过了打破的窗户。在很远的下面,伦敦的街道似乎倾斜了一下,又摇晃了一下。
我恐高,她意识到这一点,而且不仅仅是恐高,我吓坏了!这是一种全新的恐惧感,此时此刻这种恐惧非常误事。
年龄稍大的男孩正踉踉跄跄地穿过病房向她走来,黑色的眼睛里满是愤怒。
“我要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他大喊道。
一声巨响传来,两个男孩都转过身面对着病房的房门。布里亚克终于被推到一边,穿着制服的警卫拥进病房。
奎因转身面向黑夜,迅速地瞥了一眼伦敦在她眼前和脚下延伸开来的无尽灯火,然后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起来,她的胃也突然翻滚。她在向下坠落,穿过冰冷的空气,穿过她划出的空间异常点,进入彼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