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穿过草地时,莫德将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约翰肩上:“约翰,我不能强迫你做一名完美的探寻者。我们当中没有人是完美的。作为一名裁决者,我只能对你作出裁决,判断你是否偏离了那三条法则。我还给过你另外一种选择。你还记得吗?”
他当然记得了。在他和初阶裁决者在挪威那个岩洞里一直坐着的时候,她曾让他得以一窥一种全然不同的未来。
“我可以成为一名裁决者。你会训练我。”
初阶裁决者松开了约翰的肩膀,但是他仍然可以感觉到她的手按过的地方,仿佛她的触碰在他身上留下了永久的痕迹。也许这也正确地描述了在过去的这几个月里,她在他身上所施加的影响。她改变了他,他希望这种改变永远不会消退。但是她的影响力和他母亲的在感觉上完全相反。
他们回到工坊,发现诺特离开了,浴缸周围湿润的泥土意味着他是刚刚离开的。
“你觉得他是去打猎了吗?”约翰问道。
初阶裁决者打量着被随意丢在工坊地面上的衬衫和裤子,它们杂乱地散落一地,仿佛诺特是匆忙之间将它们脱下的。
“我觉得他会回来找我们的,或者也有可能不会,”她冷静地说道,“他从来没有答应过要接受训练。”
“的确,他没有答应过。”
莫德的注意力又回到他们的交谈上,她对约翰说道:“我不能肯定地说,你一定会成功地成为一名裁决者。训练很艰难。”
约翰笑了。他接受探寻者训练的那几个星期是他人生中最艰难的时期。如果莫德认为有什么事情相比之下是“艰难的”,就很难想象这件事会有多么艰苦了。
“我差一点儿就无法完成我的探寻者宣誓了。”他喃喃地说道。
“这不是真的。你认为你不适合成为一名裁决者?”
约翰知道自己可以给她一个油滑的答案,但是他不想这么做。他严肃地开口:“在凯瑟琳临死的时候,她让我发誓要向那些伤害我们的人复仇,这个誓言引领我度过了这些年。你为什么要给我更多的权力呢?”
约翰看到莫德理解了这个问题,然后他开始忙着生火。如果是一个月前,他一定会将这些想法隐藏起来。然而现在,将它们大声说出来的感觉要好得多。当他再一次望向初阶裁决者时,一抹笑意出现在她的脸上。
“你是在微笑吗?”当莫德在他身旁熊熊燃烧着的火焰旁边坐下时,约翰问道。出现在初阶裁决者唇上的微笑,和新月一样难得。他没想到在这段对话中会看到她的微笑。
这个微笑像它倏忽而来一样悄然而去。“我的老师过去总是说,做一名裁决者实际上就是平衡的问题,”她告诉约翰,“做一名裁决者,做探寻者的法官,你必须看得到你所能够看到的一切,将好与坏进行平衡,总是要给予好以额外的分量。”
“所以,我应该只想着我好的品质?”约翰怀疑地问道,“就像,我会很擅长向我母亲的敌人们复仇?以及我是一个好儿子,甘愿为她而杀人?”
莫德无视了他的讽刺,只是简单地说:“你失去了平衡。你对奎因和其他人做了本不该做的事情。”当他点头同意时,她继续说道,“如果你能够恢复这个平衡,又会怎样呢?”
“要怎么做呢?”
一种近乎淘气的神情从她的五官中一闪而过:“你自己选择了非洲这次任务。为什么呢?”
约翰审视自己的内心,诚实地说道:“因为这是一件好事,我想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不同的感觉。”他呼了一口气。和复仇那种令人震惊的吸引力感觉非常不一样。
“那么,下一次你会选择什么任务呢?”她以一种深深触动了约翰的直率问道。
“野猪家族的探寻者。”在能够仔细思考这个想法前,约翰脱口回答道,“凯瑟琳和玛吉希望我除掉他们,但是他们当中还有孩子。为什么有些孩子应该活下来,而有些就该死呢?我不想除掉他们,我想把他们带回世界上来。”
“为什么呢?”
“我想看看这么做会有什么感觉。”
初阶裁决者赞同地缓缓点头。“好的,那么下一次任务就是带回野猪家族的探寻者。”她说,“今晚先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