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进车站,然后不选方向的漫无目的的蹿跑,在人海当中就灵活如鱼得水。姓卓的后面无端多出许多男子紧随其后,但只能抓住沁心的身影,却无法逮的住她。
跑着跑着,人群少了许多,后面加速的速度眼看就要追上了。
沿着站台狂跑,心跳吊在嗓子眼上。一腔热气干燥而灼疼的穿梭在口鼻之间。发髻也乱成散发,毫无章法。
再跑下去就要被追上了!沁心的脑子异常清醒,这不止是光跑就能逃脱的牢笼。想着她的眼神漂到了左边的车轨上,不远出一辆刚要起航的火车正冒出团团蒸汽,缓慢前行。戎沁心灵机一动,加快了步伐,赶上刚刚起步的火车。
我要跳上去!
车子的加速正在进行,机会只有一次。
后面姓卓的发现了戎沁心的目的,一时间囔道:“快!她要跳上去,快!”
车子的鸣笛声冲起高耸的蒸汽,说明它马上就要达速全发了。戎沁心仿佛是弓在弦上的箭,张力满圆。一瞬间,她的表情凛冽而无惧怕,后劲一发,把整个身体送出地面。在空中的刹那仿佛被放的很慢,那摆身姿从惊恐而无奈的卓先生眼中闪去,无数的怨愤涌上这个男子的心头。
他们停下步子,眼看着沁心挂在车厢的身影在不断加速的火车上愈行愈远。
指尖因为过渡的用力而泛白,关节紧绷的颤动。戎沁心整个身子像漂浮的柳枝一样挂在车厢外壁,唯一的着力点就是她的双手。她的脚乱蹬了几下,终于被她攀上了一个节点,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把整个身体撑上水平面,借力往里一滚,身体就掉进了敞开的车厢。
掉在一堆箱子上,扛的全身酸疼。
“哎哟……我的妈啊。”
她抱怨了的皱了皱眉头,然后整个身子躺在这些铺的很为整齐的木箱上。脸朝柔云蓝天,扑红的脸颊上嵌这一对闪烁的大眼睛。瞳孔透亮,印在里面的天空浮云流动,清澈深动。胸脯因为过渡的奔跑而起伏不断,戎沁心厚重的呼吸着。
突然她的嘴角扬起一个钩子,然后这个钩子愈演愈烈变成欢快而彻底的欢笑。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她像是刚刚拿的冠军的黑马,雀跃的长嘶。这个干净而奔腾的笑声融化在此起彼伏的蒸汽长笛中,是那样放肆和不羁。
这是一个全新故事的开始,在这个故事里人们终于等到了主角的相遇。
但此刻,疯般欢笑的沁心是不会知道的。
林家的府第坐落在一个离上海中心颇为远的地方。上海大部分都是租界,洋泾浜以北是英租界,以南是法租界,虹口一带是日租界。林家讨厌灯火霓虹的喧闹,觉得十分乌烟瘴气。他们是世世代代的官运之家,从咸丰道光年间就有个一官半职的,但官运亨通始终不是林家最巅峰的依赖。民国的上海滩,却让那个文温而雅,书生气颇浓的男子得了大展手脚的机会。他的聪颖和魄力使得一切来的如鱼得水,他的变通和玲珑使得他稳稳掌着整个上海滩最大的赌场。
富贵门。
这个恶俗的名字充满铜臭,但这个男子喜欢。他说一切爱恨纠缠都源于对富贵的贪婪,而富贵就是最美的词汇,犹如花妙的女子。
当时的林作岩就站在富贵门的前口,站在这个男子的身边。还矮小的身子笔挺的站着,充满崇拜的眼神逗留在男子笑吟的下巴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