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自己上一句话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触及到辛如练的伤心处,宋砚清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又重复道。
“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只做辛如练,完完整整地做你自己,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我只求你能善待自己。”
“不是这句。”辛如练摇了摇头,有些无力。
宋砚清不解。
他之前说的最后一句就是这个,一字不差,没有别的。
不是这句,难道是上一句?
宋砚清试着回想,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情绪:“你先是你自己,再是我的妻……”
“不是。”
没等他说完,辛如练开口打断,反手抓住宋砚清的手臂,直逼视他的眼眸。
“宋砚清,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是文丛润。
还是宋三公子。
她的眼神清澄如明,认真,期待,求证,还有一丝倔强。
倔强地等一个答案。
听得这一句问,宋砚清非但没有逃避,反握住她的手,给予她最大的安慰。
江书改在施针时就告诉他,辛如练没有求生的意识。
医者只能治病救伤,能不能醒过来还得看辛如练自己。
宋砚清明白这一点,便日夜守在辛如练身边。
他不厌其烦地讲述他和她的相遇,从雨中邂逅,到春日嫁娶,一遍又一遍,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唤醒她对人世间的眷恋。
昏迷前辛如练曾抚上他眼角的泪痣,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知道,这句道歉不是给宋砚清说的,是对文丛润说的。
练儿性子冷心也冷,却自始至终都还对战场上捅了他一剑的事耿耿于怀。
他还没告诉她,他不怪她,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只恨自己没来得及告知练儿他的部署,让她在战场上九死一生,丢了军职和武功,还留她一人和谢景谙在大殿内对峙。
他做错了这么多,都还没祈求她原谅,自己又怎么会怨怪她刺向自己的那一剑。
他想,只要辛如练能够醒来,他一定会把自己的事和盘托出。
他也这么说了,在辛如练的耳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我还有好多话要给你说,练儿你醒过来好不好。”
“练儿,你回来吧,只要你回来,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见辛如练始终没有什么反应,体温也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凉下去,宋砚清慌了。
想到文丛润的生死对她的影响极大,便在后面补了一句。
“练儿,你看看我,是我,我是文丛润,我回来了。”
或许练儿真听见了他的呼唤,说完这一句后,他的练儿当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