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早就脱身了,只是白日里城隍庙人来人往,他怕把战火引到这边伤及无辜,也就没往这边来。
此刻趁着夜色,这才偷偷摸进来。
辛如练没吭声,撕下衣角就开始为他包扎。
这叫小伤?他都要站不住了。
这么多人围攻,一路上尸体都能堆成山,他是怎么扛过来的?
晏行舟任由她为自己包扎,见辛如练发丝上霜雪厚重,便抬手一点点地替她拂去:“练儿,你心情不好。”
闻言,辛如练手上动作一顿。
她什么都没说,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练儿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越会表现得像个没事人。”晏行舟替她把鬓边一缕发丝别到耳后,顾自说道。
辛如练无声一叹:“是吗?是吧。”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习惯。
简单为晏行舟做了止血处理,辛如练便坐去了一旁,垂眸抱膝,将自己与此间风雪暂时隔绝开来。
一闭上眼,段无痕死时的景象就不由自主地浮上心头。
他没能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她面前,死在她的手上。
他说:“将军,今日死在你面前的是我,明日就可能是照苏,只要他还是君,这把刀就永远悬在我们千千万万个兄弟的脑袋上。”
段无痕、张照苏、还有曾经一起上阵杀敌的将士们。
她以为她能一个人揽下所有,可到最后还是将他们陷入不复之地。
或许,有些事,一开始就是错的。
辛如练吸了吸鼻子,等到再抬眼时,一包梅子蜜饯便映入眼帘。
梅子颗颗晶莹,在纸包里浑圆生香,让人顿生食欲。
晏行舟捻起一颗递到她嘴边:“母后总是说,这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多吃东西,口中甜了,心中就不苦了,练儿试试。”
甜的吗?她喜欢吃的是酸梅,酸掉牙的那种,还真没有吃过甜的梅子。
辛如练看着他手中的梅子,似乎真信了他的说辞,张嘴将梅子含入口中。
淡淡的梅子味萦绕在舌尖,甜味在唇齿间丝丝绽放,却又不腻人。
很甜,但是辛如练只尝到了苦,苦到四肢百骸都在发软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