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坐在一起聊天的女孩,总觉得那帮人是不是看过来指不定在说她。
都怪这智障。
她颇有怨气地踩了姜荻一脚。
真的是来看球赛的姜荻挨了一脚咬住了唇,却依旧笑着,“干嘛踩我?”
估计是顾忌身边坐着的是自己班的同学,换做只有她俩,估计又是大呼小叫的。
徐灯抠着指甲,百忙之中抬头,丢了几个特别不讲理的,“看你讨厌呗。”
姜荻:“……”
你这个时候倒开始回答我几百年前的问题了?
她能感觉到徐灯态度的软化,一开始那点让人坐如针毡的目光倒是消失了。
从被动地被盯着到主动去招惹,姜荻从小到大就懂得先发制人的道理,学什么都被许爱菁女士抢先按着她报名,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早教,刚学会走路就被送去双语幼儿园。国际班的学费高昂,课程当然也是对得起那个价钱的,对别人来说轻松的幼儿时光,可能在记忆里只占据了一点点,对姜荻来说,尽是暗无天日的折磨。
她不懂什么是快乐。
机械伴随着她一起长大,为了塑形去学舞蹈,为了气质去学钢琴,为了成绩去上最贵的培训班。
但这一切也不是没用的。
起码她表面上长成了许爱菁最需要的女儿的模样,是她往返于友人聚会时值得吹嘘的一个对象,从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必须是要争气的,不然哪对得起她年纪轻轻就嫁给一个老男人的委屈。
从小学到大的钢琴成为母亲私人聚会时和别人攀比的工具,她觉得自己像个仆人,在对方手一指的时候,就必须要做出指令内的动作。
凌驾于优秀之上太久,过去时间堆砌的成果随着年龄增大逐渐体现,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两个人。
一个享受那种被别人追捧的快感,另一个极端地向往自由,每天互相拉扯,成为虚伪表情的一个部分。
踏入她另一面世界的徐灯是个惊喜。
她自以为是地把这种惊喜归结为同类相吸。
想亲近。
想触碰。
每天都想去看看她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她在人前所有的优势在徐灯面前似乎根本不值得一提,因为徐灯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会,好像也没有渴望,更没有什么掠夺的心态。
她太平静了。
这种平静潜藏在她表面矛盾的冷酷和羞赧下,成为一种岿然不动的支柱,好像没什么能动摇,也没什么能让她真正从心底开始恐慌,或者雀跃。
她还直面地说讨厌。
姜荻觉得很新鲜。
是有人讨厌她,她在厕所隔间听到过这种讨论,在论坛的匿名楼里看过这种言论,但从来没一个人能面对她的时候,不开玩笑地说一声“我讨厌你”。
徐灯没开玩笑。
她的讨厌货真价实。
在每个想触碰的瞬间,姜荻都能感受到徐灯由内散发出来对肢体接触的排斥,又像是一种对外来人要求肢体接触的本能的抵御。
但这种防御在松懈。
像现在。
姜荻靠在了徐灯肩上。
抠指甲的姑娘睨了对方一眼,毫不留情地说:“你重死了,滚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