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受吓一大跳,赶紧上前搀扶:“师父,您怎么啦?”
静仁师太抹掉嘴色血迹,抓住无受的手,面色颓败地道:“不必管我,你去将庵里所有的人叫到我这里来,一个都不要落下,我有话要交待。”
无受慌慌张张地出去按师父的命令将庵内所有的人都叫过来。
静仁师太看着她们,语气沉重地说道:“今日突然将大家叫到我这里是有件事要宣布。本庵不日之内将有大难临头,再也不能作为尔等修身之所,我会发给你们每个人一些盘缠,你们或还俗,或转到别处继续修行皆可。”
众人突闻此话皆震惊不已,她们在此生活多年自然不愿离开,不知何事恼了住持师父而见逐,便都你一言我一语嘈乱地向她告饶求情。
静仁师太严厉地道:“本庵大难,非同小可,连我也抵挡不住,你们修行不够,留下来肯定丢掉性命。”
众人听她说得严厉,不似作假,又都知道她是位有道高僧,从不打诳话,这才慌了张。想一想毕竟性命要紧,众人只得遵照静仁师太的指示,各取盘缠、衣物等,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圣莲庵。
静仁师太遣散门徒,独留下无受。
次日待众人都散去之后,静仁吩咐无受:“你去烧些热汤,侍侯那位陶夫人沐浴更衣,带她到我这里来。”
无受应了,自去准备。
老尼姑十分庄重地取出全套袈裟、法器穿戴整齐,静静地坐在佛堂里等待。
过了许久,丁柔娉娉袅袅地走进来,经过梳洗之后她的面貌焕然一新,明眸皓齿、清丽绝俗,无一丝一毫疯乞婆时的样子。
无受小尼姑跟在她后面进来,目光不曾离开她的背影,脸上尽是痴迷之色。
静仁师太先对无受招手道:“徒儿,坐到师父身边来。”
无受恍若未闻,只管看着丁柔发呆,而丁柔眼观鼻、鼻观的心默不出声。
静仁师太道:“她还只是个小孩子,你何必为难于她,让她呆在我身边,于你又有何妨?看在她服侍饮食,又服侍你汤沐的份上让她过来如何?”
丁柔笑了笑:“师太言重,我与无受小师傅甚是投缘,喜欢还来不及,怎会有害她的心呢?许是小孩子家顽心重,却没留意你叫她呢。”边说边闻不可察地点了点嫀首,无受象是才听见师父的召唤般跑到静仁师太的身后藏起来。
“贫尼出身雷音阁,入世修行手建圣莲庵已二十余载,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莫不倾注了许多的心血,不怕你笑话,贫尼暇时亦想异日回山的时候要带上这里一抔土、一片瓦、一茎草。想不到这样的小小心愿竟然也实现不了。”
“师太说的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丁柔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不紧不慢地道:“不过,我听说出家人不应该生忧愁心,您这句话却是有些着相了。”
静仁师太道:“贫尼听无受说,施主精通佛法。”
丁柔优雅地掩嘴笑道:“那是小师傅谬赞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打小在仙云宫学艺,学的是道家的无上妙法,于佛理哪能说得上精通二字?只是每天浑浑噩噩地坐在师太赐居的小佛堂里,居久了渐渐地觉得十方虚空里头都讲经说法呢,但是看不见谁说的,想来定是那尊佛像有无上法力吧,即然是佛语,果真鞭僻入理、洞幽彻微,我听到妙处不知不觉地将话复述出来,无受小师傅听见了便以为是我在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