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今日,除了武宗帝跟霍临烨的话,怕是没有人能开开心心了。
云江澈的嗓子伤了,他也是才刚醒,也没有气力去追云姒。
眼下被动叫人扶回了床,确定了再无外人,也无人偷听,他艰难地开口:“她很自责,自己骂自己都骂得那么难听……”
“这不是你想要看见的吗?”云令政的脸上并无太多的情绪,他对七情六欲,一直寡淡。
云江澈垂下眼:“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当初明明是为她好,才想要她忘记一切从新开始的。可是现在……他们明明不认识,怎么会这样情浓,她怎么还能心甘情愿地堕进在九爷的情爱之中?”
云令政挑着烛火,漫不经心地开口:“他们当初经历了多少,情爱本就比一般人的真切炽烈,只要相见,会在短时间一而再再而三的爱上,从而越陷越深,又有什么奇怪?九爷这般凉薄的人,当初为了云姒失忆,最后爱上她,甘愿以身饲药做安胎药给她,这只能说明他们当初情真,都是彼此想要的人。你能不能别总凭借你的想法去下定论?”
他回过头来,觉得有些好笑:“在你眼里,九爷爱也有错,不爱也不错,都是同一个人,他不爱才奇怪。他不爱,那手腕上黑色的情丝才是对他莫大的讽刺。同样的,对于小六来说,爱上九爷,更不奇怪。女子的心原本就比男子易动。你没有经历过,就别站在你的高度去指指点点,烦人得很。尤其是你还是知道所有内情的局外人。”
云江澈没想到会得到一顿教训。
他眼里不应该觉得很奇怪的事情。
在自己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二哥眼里,都是很自然的东西。
“二哥,自从白姑娘回来,你便不同了。”云江澈缓缓闭上眼。
他没有看见,这话说出时,云令政眼底的异样浓重的情绪。
“好了,别想那些没用的。现在她已经不是任何人能驾驭掌控的了,在最短的时间,将人带回去,最好。”
听见自己二哥这么说,云江澈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没想到,失控的九爷会这么狠。
“你准备怎么办?”这几句话,实在是到他的极限了。
这会嗓子就跟吞了刀子一样难受。
云令政敛眉:“让天牢里面的那个安分一点,别拿着那半吊子医术去丢人现眼。还得费心思去救她,蠢货,没本事还学人算计。只是不知,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是你们吗?”
直白的逼问跟怀疑投来。
云江澈拧眉:“怎么可能!”
就算要是,他也不可能弄一个专门跟自己亲妹妹作对的假妹妹来啊。
“那就奇怪了,会是谁呢?”云令政蹙眉,垂眸沉吟。
天色更加暗了。
快要被送进天牢的六小姐,在刚踏进去牢房的前一瞬,忽然就转身抱住了霍临烨。
霍临烨瞳孔一震,身子骤然僵硬。
这是她第二次主动抱他。
前一次他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太突然了。
可是现在,他清晰地感觉到,他是不适应的,甚至有些……抗拒。
他僵硬地抬起手,拍了拍六小姐的后背:“别哭了,你才退烧。”
可是六小姐却哭得止不住,从霍临烨怀中仰起头,泪眼婆娑地问:“你说对了,我跟他当真不合适,他总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不在我身边,我受不了了,我好痛苦……我怎么都没想到,在我最需要温暖的时候,是你在我身边……”
她像是迷失的孩子,把霍临烨抱得很紧,生怕霍临烨离开:“我知道我不应该奢求你对我好,因为我们什么都不是。可是现在我身边只有你了……你会不会也爱上锦弗,像是他那样的对待我?”
霍临烨的眉头不自觉地紧蹙,低声安抚:“别多想,我跟她不可能。”
“可是我还是害怕,你要娶她,她是你父皇认定的人。我现在对你而言,什么都不是,九哥……不,那高高在上的摄政王现在成了这样,我的母家又离我那样远,我什么依靠都没有,我不像她,生来就是公主,她没有经历过我的苦……”
“有句话说对了,‘贪图什么,都不要贪图男人的爱。等他不爱你的时候,你就什么都没有了’。瞧瞧,我现在就是一无所有了……”
她哭得伤心,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
霍临烨明明可以说一句“你还有我”。
现在她对九皇叔的失望,也是他想要见到的。
只是不知为何,他却没有半点欢喜。
“霍临烨,如果我要你为了我,就算跟锦弗成婚,也跟锦弗保持距离,不管怎么样,你更不要相信她,你做得到吗?”六小姐从九爷的身上尝到了苦,想要看看霍临烨能不能为自己做得到这些。
“能。”霍临烨干干地应了一句,只因为这是爱一个人应该做的东西。
他不是朝三暮四脚踩两只船的人,他认定了爱她,就不会在把心给别人,也难给别人了。
六小姐的眼中又流下泪来:“你看,你为我都能答得这么爽快诚恳,当初谋求我的男人,却在失了理智时把我推开,抱着别的女人亲吻,这是不是讽刺?”
她闭了闭眼,拥着霍临烨,忍着疼,垫起脚尖。
霍临烨堪堪别过头,她的吻,擦着他的唇角过去:“三天之内,我救你出去,你等我。我等会儿让陆鹤进来,给你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