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中毒。”我调侃道。
“是。剧毒的痛我受不了。”曲莉咬了咬嘴唇,随即温婉一笑,笑得妩媚。无论是从外形还是性情来看,她实在算得上是个古典淑女,好像是从哪本讲古代小户人家小姐的闺阁闲情的小人书里走出来的,不对,是从唐婉复陆游的《钗头凤》里化出来的: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清炖乌龟汤。”服务员脆声说着,端上一锅热气腾腾的汤,桌上立时烟雾弥漫,清香袅袅。
我一直害怕杀生,无法见到被杀之物痛苦挣扎的样子,于是有人教我如何杀乌龟:将乌龟放到盛有清水的锅里,盖上锅盖,小火慢慢煮,开火后人即可离开厨房,既可以避免血腥的宰杀场面,又可以让乌龟自行清洁干净——随着水温变热,乌龟会变得着急,这一着急就会不断撒尿,遂将体内的污物尽数排泄掉,待乌龟寿终正寝,再行大卸八块之事。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我一次都没试过,因为在乌龟受煎熬的同时,我会在厨房之外想象它复杂而漫长的渐死心理历程……那样倒不如让我一刀把它结果了来得干脆。
我喝着乌龟汤,嚼着乌龟肉,心里明白得很:这餐馆的乌龟必然死得迅速,所以我吃着喝着还是满开心的。
唐婉是要跳水自杀的,但被救起来了,她便继续活着,她患了抑郁症,在读了并复了陆游的《钗头凤》以后变成重度抑郁,不久抑郁而亡。我曾经很残忍地恨那个救起她并成为她的后夫的男人,要不是他多此一举,这个悲苦的女子将少掉多少折磨。当然也恨陆游的才子豪兴,既然各奔东西了,纵有千种风情,万般愁绪,也不该再作勾人心魂的《钗头凤》,那可是唐婉的招魂曲和送葬曲。
“我家里养了一只乌龟呢。”曲莉笑着说。“我儿子一岁的时候养的,有一天带他去市场,他看到了乌龟就怎么都不肯走,我就给他买了一只了,他每天都要跟它玩的,现在乌龟都两岁了。”
“曲莉,她有家庭?”我叉开了她的话题。
“没有,还是单身。”
“向她表白吧。”
“不行的,我害怕她说我变态,连朋友都不再跟我做了,那样我会死的。”曲莉马上拒绝。
“不会,人没那么脆弱。”
“你怎么知道?”
“我也曾经这么想过,死掉,并付诸行动,可现在我还是活下来了。我十八岁的时候绝对不相信我能活到三十八岁。”
“是吗?我不敢,想都不敢想。”曲莉摇着头,把目光从我脸上转到桌子上。
“凤凰涅槃不是死,是更生。况且,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拒绝,怎么没想到她会接受?”
“我知道的,她不可能接受,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我才结婚的。”曲莉使劲微笑。
“田园四季。”服务员说着又放下一碟菜,随即又转身退了出去。
3暧昧,最好吃的味道
“其实我根本不了解她,她也从来不跟我交心。她说她不会对任何一个人彻底信任,彻底开放,绝不愿意被任何一个人左右情绪,控制情感。她很善于掌握分寸,总与人保持适当的距离,她从来就不跟我说她自己或者她的朋友,更不提感情一类的事。我们的交往仅限于吃喝玩乐。”
“可你不是吃喝玩乐型的人。”我说,一边嚼着桌上的那碟素菜,田园四季,素面朝天,和尚菜,只是许多和尚爱上了肉,许多俗人爱上了和尚菜。
“她是,只要她喜欢,我都会喜欢,她去哪里我就会喜欢哪里。这一年多,我们经常去外面聚餐,唱k,也去几个地方旅游过。她的声音很好,唱歌很好听的,是那种中性化的比较低沉的声音。她经常会约朋友一起去唱歌的,有时候我也会去,每次跟她出去,我就像个傻瓜一样,什么都忘了,好像自己也消失了,回到家就整晚睡不着觉。她很喜欢旅游,全国各地都去,都是两三个朋友自己组织去的,她们有全套的旅游装备,去到哪里玩到哪里,吃住到哪里。我真的很佩服她的,有胆识,有能力,是很厉害的人。我整天都在夸她的,她说只有我才这么欣赏她,说其实她的内心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