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那是自幼接受天子的教育的正统继承人出身,他都被这手段吓退了,原本只当了两年多的嗣沂王、最近一年才当上官家的现任天子,每日只在史弥远看过、写过意见的奏章上写“可”或“允”的,能有多少治国的手段?
当今官家还有得学呢!
史弥远毫不怀疑赵昀希望他赶快好起来的话语里的情真意切。
“相公病了这些日子,我在宫中颇觉拘束,相公荐给我的那几人,都不及相公的本事,我出宫不方便,让他们有事还得常来相公府上走动。这么些日子过来,不知相公可有话嘱我?”赵昀又这么说道。
他说的史弥远推荐给他的那几人,其实都是早在宁宗年间就已经“出名”的史弥远的心腹,这几人在民间的名声可不好,有个合称的称号,叫“四木三凶”。
史弥远自己独相十几年,可见他对权力的掌控欲是非常重的,四木三凶虽然依靠阿附他得到了高位,但是想要再升高一点,与史弥远抗衡,那真的是不可能了。
史弥远虽然病了,但是对于朝政的掌控他是不愿放手的,这些党羽自然也常来他的府上商讨对策,然而自己私底下过来是一回事,天子亲自嘱咐过来的,又是另一回事了。
史弥远也听手下这几人说当今官家不顶事,一件事要看过好几人的意见才下决定,不过好在他们都有来找自己商讨对策,朝政还没脱离自己的掌控。
只是他们都说官家优柔寡断,如今怎么看来,是官家想从他们那里知晓自己的想法,偏这几人说的时候都藏了私心,才让有些事,一直到官家来府上的时候,自己亲自与他说了,才办成的?
这么想着,又听官家另外说起一件事来:“真侍郎屡屡出言不逊,然而毕竟是理学宗师,素来为人尊崇。李御史、梁寺簿一直揪着不放,却是过了。我素来听闻相公尊崇理学,真侍郎等,当年还是相公数次征请来的,看在这情分上,朕觉得,到时候寻个名目,允了他们辞官的想法也就是了。相公觉得如何?”
虽然史弥远一直在为朝堂上,真德秀、魏了翁等食古不化、一直以来对他借着官家下的任命推脱不已、揪着济王赵竑事件不放的理学宗师感到烦恼,但是原本他请这些人来就不是因为两边对上了路子,而是他需要理学的名声来为自己做掩护。
原先官家一直护着这几人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不满,觉得官家虽然受了自己的影响,对理学有好感,也不能太护着这些老匹夫,手下的李知孝、梁成大频频弹劾一些不肯阿附的人,偏这几人运道好,官家一直护着,史弥远原先也是钻了牛角尖,不过今日赵昀与他说道一通,他便知晓了其中的意思!
官家还是在为他的名声着想呢!
当今官家如今登基尚不足一年,且是史弥远一手扶上皇位的,只看如今,他不愿意达成史弥远心愿的几件事也是为史弥远好。
这么一来,史弥远心中自然想起赵昀之前的话来,对党附自己的这几人也有了怀疑。
别以为他大权在握底下就没人会背叛他,当年神宗朝的王荆公王安石,后来的新党都是他手下那一帮人,后来那些人可曾顾及同僚的面子,不还都是各斗各的,互相使绊子吗?
人啊,到底不能把现实想得太好了。
史弥远只觉得是因为自己病了,手底下的人开始有不安分的了,想着病好的时候再提拔一些人牵制他们,压压他们的气焰,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身体绝无可能再像从前那般健康了。
赵昀离开史弥远的房间的时候,在房间的角落里,还摆放着他专门让人赐给史弥远的、能将物品和人面照得纤毫毕现的稀有镜子。
那镜子是水银镜,全皇宫也只有三副,一副在史弥远这里,另外两副分别在杨太后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