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欺狐疑地看着这人,一时也料不准他的意图。
反倒是先前出言不逊的人,此刻见有人相助,立马狐假虎威起来:“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此人手段残忍,定是魔宫残留的余孽!还望前辈替我们做主啊。”
容欺嗤了一声:“两条乱吠的狗,杀了便杀了。”
那人:“你骂谁是狗!”
容欺狞笑道:“谁在背后说三道四,谁就是了。”
那人涨红了脸:“休要胡说八道,分明是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伤人。”
容欺目露凶光,正欲开口,却见那人忽然倒飞了出去。
容欺怔了怔,看向负手站立之人——男人脸色平静,若不是亲眼所见,断然无法将他和出手打人者联系在一起。
他淡淡道:“聒噪。”
容欺:“……”先是出手制止他,又是出手打伤人。这人究竟想干什么?
男人不再去管倒在地上的人,目光落在容欺的肩膀上,皱了皱眉:“流血了。”
打斗间,好不容易养好的一处伤口不慎裂开,有血迹渗出,在素色的衣袍上染出了红晕,显得触目惊心。
容欺不以为然道:“若非本座受了伤,你以为自己能打得过我?”
男人语气略沉道:“命有轻贱,杀他们也只是弄脏自己的手。”
容欺一愣,而后道:“这话说的不假,可不杀他们,本座就心情不畅。”
男人扫过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又看向被刺鳞钉住了掌心之人,沉声道:“他们口出狂言冒犯了你,如今也沦落此下场,还不够吗?”
容欺冷笑:“骂我不要紧,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多嘴去说旁人!”
男人沉默了片刻:“此地仍有众多门派聚集,你高调行事,就不怕……对旁人也有影响?”
容欺脸上的表情逐渐敛去,他回转过身,朝着桌边之人走去。
“别、你别过来,我错了……啊啊啊!”
容欺一把将刺鳞拔出,又将沾染着脏污的剑刃往那人衣襟处抹了几下,方才收回了匕首,而后重新看向男人:“你既然这么喜欢管闲事,不如这馄饨摊的钱也替我赔了?”
他用眼神示意男人去看这满地的狼藉,还有躲藏在摊位后战战兢兢的店家,一副“你是好人你来管”的表情。
男人便从怀中掏出了银钱,放在了近处的木桌上,问店家:“够吗?”
店家一愣,不敢多看一眼,只忙不迭地点头。
容欺这下是没话说了,他顿觉没趣,越过男人就要离去,结果又被拦了下来。
容欺挑眉:“怎么?”
男人:“你的伤。”
容欺冷笑:“拜你所赐,短时间内怕是好不了。”
男人:“你若一开始好好与我说清,便不至于动手。”
容欺:“说得动听。谁管你如何想?人活一世,可不是来讲道理的。”
男人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半晌,严肃的脸上难得起了几分笑意:“倒也是。”
——古古怪怪。
容欺扫了眼桌上的碎银,顺手取走:“这算是医药费了。”
男人没说话,目送着容欺远去,直到背影彻底消失后,他恍然回过神,又重新取出一锭银留给了店家。
容欺取了银两,转身拐去了一间成衣铺,片刻后,花光了“医药费”,换了一身深黑色的衣袍。
等到他回去时,发现顾云行已经等在大堂了。
“这么早?”他坐到顾云行跟前,抬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顾云行:“怎么换了身衣服?”
容欺随意道:“你那些手下送来的都是些素色衣袍,我穿不惯。”
负责照顾两人起居的丁绮就站在一旁,闻言叹了口气,眼神颇为幽怨:“容公子貌若皎月,出尘若仙,穿上今晨那件月白金绣衫,实在是再好看不过了。”
容欺差点被茶水呛住,眼神狐疑地瞄向顾云行——她在说谁?
顾云行叹了口气——习惯就好。
丁绮的目光又落在顾云行的青色长衫上,眼中幽怨更甚了。
顾云行眼皮跳了下,摆摆手,将身侧之人屏退。见容欺疑惑,便说道:“她今日给我备了件十几层的轻纱外袍。”顿了顿,又补了句,“我没穿。”
容欺默默喝了一杯水,心道:这天极门的人还真是各个都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