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笑看起来更像是掺着毒液的糖。他伸手将小汽车递给了黄安正,“给安正的小汽车。”
黄安正小心翼翼捧着那辆精致的小汽车,反复打量了良久,惶惶然的小脸上不由自主跟着浮了笑,他小声道,“谢谢爸爸。”
黄荣强问道,“安正还想不想要其他小汽车呢?”
黄安正低头端详着掌心的小汽车,犹豫了很久,他说,“想,安正好喜欢小汽车。”
“乖,等爸爸赚了大钱,给安正买好多好多的小汽车。”黄荣强吝啬的收了难得的笑,他嫌恶的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阿袁,冷冷道,“去,把弟弟抱上,我们去见你妈妈。”
黄安正以为又一个期望要实现了,他欢天喜地捧着小汽车凑到阿袁面前给阿袁看了一眼,开心道,“弟弟看!爸爸给的小汽车。”也只这一眼,他又匆忙把小汽车收到了橱子底下,然后才是伸手抱起阿袁。
他只用了一个手就把阿袁搂了起来,阿袁全身只剩疼痛,根本无法自如动弹,更是看不到自己此刻是何模样,还当这个身体是个小婴儿的,是以黄安正能轻易抱起。
直到他们路过了摆在房角的一面等身镜,那一刹那,余光无意一瞥,阿袁陡然发现镜子里的黄安正怀抱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婴儿——而是一个破破烂烂的洋娃娃。
金黄的头发脏兮兮黏成了一撮,瓷白的脸上蜿蜒着裂纹,鼻唇似因重击向向内凹陷,乍一看宛若只空有眼睛嘴的大怪物。
黄安正的弟弟怎么会是这样的存在?难道说从这时候起,他所谓的弟弟就已经变成了可怖的小厉鬼?
杂乱思绪再如何冲撞着大脑,自然也不会有人前来解答。
黄安正安安静静搂着脏娃娃跟着他父亲的背后,穿过黑白交错的走廊,路过摆设简陋的大厅,迈着小短腿一截截爬上高旋的楼梯,直到来到缓台铜灯后的暗门前。
门是开着的,内里燃着一盏昏灯。
黄荣强站在门口并不进去,只是对黄安正道,“安正乖。进去,把弟弟放回你妈妈的肚子里。”
黄安正只以为可以见到妈妈了,开开心心钻了进去。
阿袁到这一刻才真真切切看清这间暗室的内部构造,与其说是屋子,不如说更像是宽敞的棺材。
血红的符纹从棺顶一路蔓延向四面墙壁,墙壁上像是用了某种防火的金属板,色泽是反光的暗灰,血红纹路攀爬而过,如同还未干涸般熠熠流光,一直蜿蜒到棺屋正中摆着的那张木板床上。
木板上躺着个枯瘦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白裙,冗长的头发蜿蜒铺漫她身下,胸腹处鲜艳的红似是符文的终点,也似符文起始。
艳艳的宛若绽着一朵漂亮的玫瑰。
昏暗中她的脸苍白的近乎泛了青蓝,她目光呆滞着凝睇着棺顶,双手虚环在胸前像是怀抱着什么,走近了些才能听到,她竟还在哼着歌,是一首走调的摇篮曲,“月亮笑眯眯,星星眨眨眼。虫儿啾啾鸣,花儿闭闭眼。小宝宝小宝宝,快快睡,妈妈很爱你。”
黄安正抱着怀里的洋娃娃停在了女人的身边,他低低叫着,“妈妈。”
唱歌的女人停下了歌声,细长的美目轻轻睨了过来,“安正?”
黄安正一下扑到她的身边无比开心道,“妈妈!我来看你了!”
女人却并不理会他的欣喜,目光向下瞥见了他怀里的洋娃娃,竟突然抻长了手臂,一把抢过他怀里的洋娃娃,紧紧抱着,声音殷切,一声声直唤着,“妈妈的宝贝,妈妈的好宝贝!”
她力气大的,小小的黄安正被猛地推坐在了地上,裤腿间沾满了深稠的血水,那血水还在汩汩流着,从女人胸腹间顺着垂落的裙摆滴答——滴答——
黄安正坐在地上难过的叫着,“妈妈,你看看我呀。”他像一只蓦然被抛出巢穴的雏鸟,瑟缩在冰冷的地面执着的唤着,企图引起母亲哪怕一瞥的目光。
可女人并未再给他任何回应,只紧搂着怀里的洋娃娃不断的拍哄,过了片刻,她的嘴里又哼起了歌,娇软虚弱,“月亮笑眯眯,星星眨眨眼。虫儿啾啾鸣,花儿闭闭眼。”
黄安正撑着地面,自己站了起来,“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