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武吃了一惊,往前一看,不由咂舌,“怎么回事!我刚刚看前面还是楼梯的呀!”
不管怎么样,能到一个平缓的地方,总比无穷无尽的楼梯来的让人心安。丛武舒了口气,一步连跨三阶,几乎连滚带爬着上了缓台。
阿袁慢了几步,他正专注着那黑暗深处的折光,可刚要细看时,那光霎时如针如刺一下刺进了他的眼瞳深处。
与此同时,他前脚刚抬离最后层楼梯,一步踏落,脚下猝然踩入了一团棉花般的柔软。
前倾的身形刹那失了稳头,脚下好像有一双手正拽住了他,使得他不由自主往下坠去。
呼啸的风声刮过耳畔,阿袁努力眯了眼缝试图看清周围,然而他只看到了刺眼的折光向他倒冲而来,须臾覆盖住了他全部的视线。
恍如从几百层高楼直坠而下。
阿袁猛地睁开了眼,身下咔呀一声怪响,他一下挣坐了起来。习惯了黑暗的双目在短暂的迷蒙之后很快的看清了周遭。
墙边倚着张瘸脚的桌子,桌上摆着个小小电饭煲,电饭煲旁瓷碗磕了边角。对楼人家的灯光照着糊满报纸的窗户发着亮,像是为这间屋子免费开了盏台灯。
阿袁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盖着件洗得泛白的黄t恤,身下是垫着张糟乱草席的木板床。
这间房于他太过熟悉,是他卖馄饨的这些日子里唯一的归宿。
冷汗将他一头短发打的湿漉,阿袁看起来很冷静,他从摇摇晃晃的床上爬了起来,几步奔到盛着冷水的菜盆旁一头将脑袋埋了进去。
炎炎盛夏,兜头的冰冷使他不由自主地一哆嗦,也因此凉回了他的神智。
原来之前鬼屋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噩梦?
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他想到为他而死的常安在,想到更早之前就已经消弭人世的黄安娜,举目世间,与他再有联系的人,他竟再记不起一个,难道……到头来他真只是一个了无亲友的小摊贩?
水盆里发出咕噜噜的声响,阿袁憋着最后一口气许久,还是挣了出来。
他甩了甩脑袋,水花肆溅着,连带着短毛间挨着的几片菜叶。
他克制着一阵阵揪心的空虚,努力想给自己找点事做,然而这破旧的屋子里竟连一台电视都不曾有。
他趿着拖鞋,在狭窄的房间里来来回回踱了好久,才抓起枕边那裂了屏的电子表。
时针秒针微微闪着荧光,对应着是九点四十五数字。
快到十点了,学生们快下晚自习,夜班族们也准备上班了。
他随手抓起了床上的那黄t恤兜头套上,到卖馄饨的点了。
拖鞋趿拉在地,造成回音荡在矮窄的楼梯间,惊不起一盏感应灯。
一路出了楼道,阿袁才抬头向楼上望去,万里无云的夜幕间斜挂了轮弯月,那弯月颇如恶魔惺忪的眼,透着血色,连带洒落的光也是昏昏沉沉,如隔幽冥。
旧楼年岁太久,墙体间道道裂纹纵横着深浅不一的色调。
旧楼上间间屋内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