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走累了,卷了裤腿脱了鞋,赤着脚跳下田沟,踩进了齐膝的泥潭里。
小阿袁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吧唧着鸭子鞋在他旁边走来走去,也想有样学样踩进泥潭。
男孩被他吵烦了,低斥了一声,“别吵。”
小阿袁缩了脖子,老老实实就着岸边蹲下了。
男孩躬着腰视线逡巡着贴近田沟侧岸,待窥得一处隐蔽在杂草间的小洞时,便抻长了臂径自伸进里头掏挖。他眉头微蹙,似在挖着甚了不得的宝贝。
旁观的小阿袁也不禁摒了呼吸,过不多时就见着男孩眉头一松,往后抽出手臂,糊满淤泥的手指间捻着只暗红色的小泥团。
小玩意弓着身浑身硬壳,触须一颤一颤,蹬着几对步足,两大钳子时不时挥舞。
“这是什么呢?”小阿袁凑过去认了半天,才从泥团间辩出这是曾经横尸餐桌上小龙虾。他忍不住张大了嘴,只觉得这个能随便从泥洞里掏出小龙虾的哥哥实在太厉害了。
男孩也不理他,爬上田埂到一旁净水沟里连腿带手一道洗了遍,剩下那只被晃悠得晕头转向的小龙虾,他回过身伸长手臂,一下就将它挂到了小阿袁的衣服口袋里。
小阿袁被吓了一跳,低头看着挂着自己口袋边的小龙虾又有些高兴,“送给我?”
男孩没说话,只是伸出半湿不干的手在他的小脑袋瓜上轻轻一揉。
他的掌心很温暖。
抓完小龙虾,男孩又要赶小阿袁回家。他肃着一张脸,年纪虽小,可也有几分吓人。
小阿袁低着头好似乖乖听话了,男孩这才施施然离去了。
小阿袁在原地逗留了好久,他拨弄着口袋里悬挂的小龙虾,像男孩一样捏着它的背脊把他捻在稚嫩的手指间,他的余光始终追着他哥哥的背影,一直到长坡尽头,眼看就要看不见了,他迈开了小腿,吧唧吧唧追了上去。
他们的家乡建在高高的山头。三两个村落偎在一处,高矮不齐的瓦房子或是聚拢一处,或是散漫山头,漫漫绿林便如滚带般始终环绕。
男孩一直在往前走,也不知要走往哪里。沿路的村民好像没一个喜欢他的,有小孩子朝他抛掷石子,大人也不阻止,只在一旁大声呵斥驱赶。
男孩也不去理会,就这么走着。
小阿袁生怕男孩发现了他,就这么远远缀在身后,有时遇到男孩回过头来看,他就机灵的找了树后田沟猫着腰躲起来,等对方再次走远后他又跑出来继续跟着。
小阿很开心,他觉得这就像是两个人间的躲迷藏。
这个游戏一直持续到村中的一处晒谷场,男孩在那里遇到了四五个游荡的小流氓。
小流氓们正蹲在地上吸着烟屁股,瞥见了男孩就站了起来,四五个全围了上去用手拦着男孩不让他走。
阿袁有些害怕那些人,他距离太远听不是很清,只从风中隐约捕捉到,“强奸犯”“疯子”“狗杂种”……“不祥”之类的字眼。
男孩开始还任由他们推搡着谩骂着,后来不知哪句话戳痛了他,于是架就这么打起来了。男孩开始还能因着人矮机灵躲来闪去占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