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常安在以为自己又看到了那些冤魂的面孔。
学长直勾勾盯着他,他的脸色惨白得发灰,眼底浓重的阴黑将他整个眼睛都给圈遍了,他呆滞的目光在常安在身上顿了两秒,声音呕哑吐出了两个字,“是你。”
常安在微微皱了皱眉,他觉得不舒服,便也顾不得失礼就想直接离去,可他才走出,衣角却被拽住了。
他听到身后传来那个学长虚渺的声音,“那个故事是真的对不对?”
常安在被迫停在原处没吭声。
那学长又道,“它们一直在敲我的窗,每一夜……每一夜,我没忍住,打开了门。”
常安在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个学长恰恰好正瞪着他,尽管目光是呆滞的,可他脸上的笑,夸张得如同被刀生生撕开来了一般。迎着常安在的目光,他咧着笑,尾音飘幽了起来,“它们回来了,你逃不掉的。”他忽然指着斜侧,爆出一串赫赫怪笑,“你看那里。”
常安在顺势一望,原本服帖着墙垂落的帘帷,悄无声息间鼓了起来,贴地的部分隐隐约约能看到几双垫着的脚,细看却又什么都没有,可总让人错觉帘帷之后是挤满人。
常安在微微蜷起手指,尽管面上平淡如昔,然而心底已是起了惊涛骇浪。
原本坐着的学长在这时突然间凑到了他的耳边,“——它们都在看着你。”
常安在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到宿舍的。
他像一个逃犯,好不容易毁了囚笼,自以为已经逃脱升天了,却发现其实自己不过一直是在笼内打转。
当晚舍友各有自己的活动。
宿舍里风扇忘了关,开门时还能听见里头呼呼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贴着门窃窃私语。
常安在觉得自己过分疑神疑鬼了,可他不敢大意,过久了这种安闲的生活,当可怖骤然回归时,那根弦霎时就被拉到了极致。
他进了宿舍,反锁了门合紧窗户,密闭窗帘将狭窄的宿舍围得密不透风,甚至不敢开灯,生怕光亮会吵醒那些沉眠的恶鬼。
他在黑暗中孤坐了半宿,临到凌晨时,丢在枕边的手机突然嗡嗡大振。
来电显示出现的是那个学长的号码。
那响声在死寂的暗夜里格外刺耳,如同来自冤魂们的催促。
常安在夺过手机直接就要关机,结果指尖才触上屏幕,电话霎时竟被接通了。
嘈杂纷杳从电话的那方汹涌而来,有人在哀泣有人在尖叫,怒吼并着惨嚎杂乱的如兜头冲来的巨浪疯狂的冲入耳膜间。
手机嘭地砸在了地上,常安在扶着剧痛难耐的脑袋,忍不住闭了眼。
那些声音忽然间如数消失了,电话那头归于死寂。许久之后,有水滴声传来,那声音幽缓绵长,像是粘稠的血缓缓掩住了他的眼耳口鼻。
常安在掐着自己的喉咙一时间呼吸不上来,临到恍惚之际,他隐约听到有人贴着他耳际幽幽道,“我们都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你要是当年死了,现在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常安在睁开了眼睛,两行血泪沿着他的眼角徐徐淌落。
面对的桌上未合上的笔记本突然自动开机运行,随着扇热器嗡嗡的阵响中屏幕上现出了一个游戏界面——电闪雷鸣的雨夜间,那栋洋楼色调白得惨烈。
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