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在外面用铁链缠了起来,这么大动静再瞒不了人,她人在后宫也很快听说了,按捺着心情硬忍了一夜,撒了钱出去买了大略确实的消息回来,自觉做好了准备才过来了。
在她的想法里,皇帝当然是该很生气的,不然不会就地把二皇子府封了,这一封人人都看得见,对朱谨深的名声大大不利。
但仍没想到会有这么生气。
沈皇后压抑着心中的激动,果然,就朱谨深那个脾性,迟早自己就能把自己送进坑里,她先前实在不该操之过急,轻举妄动。
“皇上不要说这样的气话,传到二郎耳朵里,他岂不伤心。”沈皇后微嗔着劝了一句,转而望向沐元瑜,“我恍惚听说着,是为什么吃药的事?这也不是大事,沐世子,你当时在场,也该帮着劝两句。”
沐元瑜微笑道:“回娘娘话,当时那个情景,实在没有臣插话的份。”
沈皇后实则想听一听细则,知道从皇帝那里未必问得出来,才把她留下来,以为她年纪小,总能套出两句来,不想这一句回话出来,徒自把她的心思撩了起来,却是一点干货都没有。
那个情景?
到底是什么情景。
皇帝在上面坐着,她不好追着问下去,沐元瑜不是“姑娘”,没个由头,也不便把她召后宫里去单独探问。
沈皇后只得暂且放弃了她这边,继续按照自己的原定计划向皇帝道:“依臣妾说,这都是底下人伺候不周全的缘故,二郎这孩子本是好的,只是早早搬了出去,他身边那些奴才秧子缺人管束,不知道规劝主子,都只由着二郎的性子来,才动不动酿出事来,把二郎照管坏了。如今该都好好敲打一番,该罚的罚,该撵的撵,才能叫他们日后有个惧怕。”
沐元瑜听着,在心里给朱谨深点了个赞——真是运筹帷幄,料敌先机。
皇帝想不起来为难他身边的人不要紧,有的是人提醒,慢一慢,就受制于人了。
现在不管皇帝如何决定,起码朱谨深先把认错的态度做在了前头,显得是诚心如此,而不是被压迫之后才服软。
她现在也才好出声辩解:“皇后娘娘,臣刚自十王府过来,倒不以为是二殿下身边人的错。二殿下向来坚持己见,他拿定的主意,岂是几个下人可以动摇的?再者,也是许久前的事了,二殿下一时任性,确实有错,如今已经改过了。再去动他身边的人,臣以为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沈皇后正容道:“这是孩子话了,二郎犯了糊涂,下人们正该规劝才是,劝不了,也该来告诉皇上,怎可不知轻重就一味帮着隐瞒?你们这样的少年人,都以为只管捧着顺着你们的奴才才是好奴才,这可是大谬。”
“臣如果有错,错在臣自己身上,不会推下人顶缸。”沐元瑜拱了拱手,“二殿下比臣长了四岁,心性该更为成熟稳重,他还犯糊涂,伤皇爷的心,要罚,更该罚他。只罚到下人身上,二殿下又怎会有惧怕呢,再换一批,仍旧是这个样子罢了。”
这个场面看上去是有点搞笑的——沈皇后似乎在为朱谨深说话,替他转圜,错都在下人身上,沐元瑜反倒坚持该罚朱谨深本人,要保没什么分量的下人,乍一看,她倒像是要搞倒朱谨深的那一派。
但两人心里当然都非常明白:朱谨深被封门,已经受了重罚,里子面子都没了,再要罚他,实在也罚不出什么,总不能传顿板子把他打一顿罢;下人们可做的文章就多了。
沈皇后听到的时候其实心中悚然,因为这是有点可怕的驭下能力,朱谨深能管得下人们把这样的事都替他隐瞒下来,他身边那些人等于都是提着脑袋在跟他混了,难怪二皇子府多年如铁饼一块,她总伸不进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