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就吓唬他,以为能唬住他不成?哼,要不是那声“舅舅”叫在了前面,这么咒他的家族,皇子他也不会客气。
“这兵嘛,下官不是不愿意借,也同外甥细致说过了,正等着他的回话,今日却不知他怎么没来,反是殿下大驾光临?”
朱谨深暂不答,只道:“请舅舅屏退左右,我接下来的话,出我口,入您耳,不可再有第三人听闻。”
居然还不改口——
刀大舅心底咯噔一下,到他这个位次的人,是不会再为两句好听话就迷了心神,相反,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句汉人的话他是听过并深为赞同的。
他挥了挥手,把周围的下人全赶走了,刀大表哥原在门边站立陪着,刀大舅指示他也站远了,然后就便做了个门神,看着不许旁人靠近这处前堂。
朱谨深没卖关子,见已经清了场,就笑了笑,道:“您的外甥没来,这并不奇怪。从头到尾,您就没有过外甥。”
刀大舅直着眼——他觉得中原人有点讨厌,话里总是藏话,不拐两个弯好像就不能说话了似的。
“什么意思?”他把手里的两个铁核桃咔嚓咔嚓转了两圈,但他的脑子里仍没跟着拐过这个弯来。
朱谨深不吝惜地进一步点明了:“沐元瑜不是双胎,从来,就只有她一个。”
刀大舅:“……”
咚,咔。
一个深褐莹润的铁核桃从他蒲扇般的大掌里滑落,跌在地上,又弹跳了一下,发出了轻重不一的两声响动。
铁核桃蹦跳着滚落到了朱谨深的脚边,他俯了身捡起,站起交还给刀大舅,见他愣着不接,轻轻放在了他身边的几案上。
“你——”刀大舅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他的玄色衣袖,眼睛快瞪得快有两只铁核桃大,“你说的是真的?!”
“如此子嗣大事,岂是我空口所能编造,舅舅如有不信疑虑处,可去滇宁王府询问。”
刀大舅凌乱中,感觉手里握着个东西,满腔的震惊之意要寻个出口,下意识握拳一捏——
喀嚓。
他盘了几个月的另一个铁核桃成了碎核桃,碎渣沾了他一手。
“他娘的!”
他满脸晦气地甩着手,往外嚷道:“老大呢?去厨房给老子再拿个核桃过来!”
刀表哥听到声音,从庭下走过来,探头进来望:“阿爹,你又把核桃捏碎了?就没哪个在您老人家手里能囫囵过半年的——”
“老子指使你跑个腿,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刀大舅怒道,“我看就是你有心敷衍,总挑不结实的来,才这么一捏就碎!”
“再结实的也禁不住您有意捏它啊,我看人家玩起来可细致了——”刀表哥嘀嘀咕咕地跑了。
“小兔崽子,还敢顶嘴!”
刀大舅跺跺脚,不过被这一打岔,他总算是消化掉了朱谨深传递给他的信息。
他是觉得这事荒唐离谱得不可置信,可再一想到滇宁王,他就笃定了——是那老小子能干出来的!
然后他就冷静了下来:“你现在想怎么样?借兵,我借了你,你能将此事保密?我凭什么相信你?——二殿下,下官是个粗人,说话没你们那么多讲究,但说的都是实在话,不会同人玩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