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听说长久在香港那边居然有了自己工厂,惊叹不已。
“你小子还真有本事啊,单枪匹马就能闯出一番事业,算是个英雄!”高雄感慨道,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茶缸子往桌子上重重一顿“哥哥我就不行了,都三十出头了,就只混成了这个样子。”
长久安慰道:“别啊,兄长大才,只是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而已,是金子就不怕不发光,你担心什么呢?”
高雄苦笑道:“你不知道情况,算了,不说这个了。干的好好的,你回来干什么?”
“这边有个啥会议要来交流一下,顺便来看看国内有什么投资机会。”
“投资啊,那感情好。”高雄晃晃杯子,又从床底下摸出一瓶来倒上“要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你小子是赶上时候了。”
“此话怎讲?”
“你不就是被逼走的嘛,这还用问?”高雄慢慢的喝着酒,扔了一块猪耳朵到嘴里嚼着“咱关起门来说话,虽说开放了,但是你自出去了之后情况还是很复杂,改革的阻力不小。对那些胆子大的,上面的意思是不干涉,说白了就是默默观察,但是总有人口诛笔伐。给你讲几个例子,以前安徽有个傻子,七十年代就干起了个体户卖瓜子,文革的时候就成了万元户,当然马上就进号子了。这小子出来之后赶上改革的好时光,重操旧业,到现在每个月的营业额达到了六十多万。”
“年广九!”长久这个熟,当年戒烟的时候没少吃瓜子,最后瓜子吃的都想吐了,烟还是照抽不误“这家伙干的不赖嘛。”
“你也知道啊!”高雄轻笑道“不赖是不赖,可惜这小子只怕又要进去了。”
“他又犯事了?”
“雇工!”高雄剥着花生说道“这家伙雇了一百四十多个人替他工作,京城里一帮秀才们翻了故纸堆,指出雇七个人以下是个体户,勉强算社会主义吧,超过七个人就算是资本家了。你想想他都雇一百多号人剥削了,这不算是资本主义大毒草吗?”
这事新鲜,长久瓜子吃了不少,这种故事却没听过,感情改革开放还是杀出来的一条血路啊。
“后来怎样?”长久睁大了眼问道。
“后来?后来就被人告呗,傻子纳税高,芜湖还跟着出现了一大批的瓜子企业,地方上就靠这个活了,市委省委拿不定主意,只好把皮球踢给中央,现在不正在讨论了嘛。”高雄冷笑道。
长久不担心傻子会有事,千禧年之后他都活得好好的,改革的步伐不会变慢,只能一往无前。
“环境这么恶劣啊,那你怎么还说我来的是时候?”
高雄笑道:“你小子是傻人有傻福,前几天中央刚刚下了一个文件,表了一个态。这说起来还和你的行业有关啊。”
“你快给说说!”长久急的是抓耳挠腮,说实话他对八十年代初期的这些事情并不关心,几乎一无所知,现在身在局中,不得不了解的越多越好。
“你慢慢听我讲。”高雄吃着花生慢慢说道“这也是中关村的事情,今天我就为这事忙活的。中关村能有今天这个变化全是一个人带动的,那就是陈占先。他是中科院物理所的研究员,我后来才认识他的,此人脑筋灵活,思想开放,特别敢闯,去过美国。回来之后他就在各种场合鼓吹要在中关村建立中国的硅谷。”
长久心道,原来是他,中国第一个建立民营企业的科学家,号称中关村第一人的陈占先。心中虽然知道,但是长久还是问道:“后来怎样?”
“后来陈占先就拉了和他要好的十几个人开始创业,借了科协一百块钱,就在80年成立了一个等离子体学会先进发展技术服务部。依我看也就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公司,不过还是走出了第一步。”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都很困难,这个长久还是知道的,更不用说在那个历史环境下了,这可需要莫大的勇气。
“搞了三年,这个服务部颇是赚了一笔钱,但是就有人眼红。”
长久笑道:“别人赚钱那是自己本事,就是有这么些人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