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十七位外门弟子（先保个全勤）
一座简陋的土屋，满头霜发的老妪也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皮甲上血迹斑斑，胸口上是利爪留下的撕裂伤，整个人气若游丝。
“张公子，只剩你了。”老妪紧紧攥着张若尘的手臂。
张若尘嘴唇微抿，脸上已经长出了胡须，一向锐利的双眼此刻有些空洞无神。
从踏入龟兹城的那一刻起，便是无休无止的战斗，没有了圣道伟力加身，他也只是一个略强些的普通人，做不到以一敌万。
城中一道道从陌生到熟悉，再从熟悉到死亡的身影，牢牢的印刻在了张若尘的脑海中。
无论男女老幼，皆是袍泽，皆是与他浴血城墙之上，抵御异族蛮妖的战友。
太多人战死了，如今连最后的脊梁，眼前的老妪也即将死去。
“张公子，龟兹城没有希望了，但你还有，走出来，离开龟兹城走出去，你还有离开的机会，不要管龟兹城中的安西军民了。”老妪用尽所有力气喊出这句话，说完热泪盈眶，闭上了双眼。
张若尘的心很乱，进入九绝神塔，来到这方陌生的世界。
这座城，仿佛被世界所遗弃，孤悬大漠足足六十年，青壮皆死尽。未死的，六十年风霜过后，也已是斑驳老朽。
蛮妖攻势愈发猛烈，继续留在这里，龟兹城必然会有被攻破的一天，或许就是明日，届时，他也将死在这座城中。
经历了无数战后，张若尘已经明白，自己若是死在这方世界，是会真的死亡，九绝神塔的考验是真正的生死考验，进入其中者只怕不能尽数生还。
离开，还是留下？
张若尘看着床榻上老妪的尸体，转头看向屋外一个个齐腰高的孩童，不远处还有几个残缺的老人，双目空洞的望着屋内。
见惯了死亡，他们早就已经麻木了。
张若尘轻叹一口气，他若是走了，城中的老幼又该何去何从，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伸手拂过手中斑驳的沉渊古剑，张若尘喃喃道：“沉渊，陪我一起为这座城杀出一线生机来吧。”
……
黄沙漫卷，一头头蛮妖冲上城墙，迎接他们的是冷冽的剑光。
张若尘的脸上已经蓄起了胡须，同样的场面他已经经历了三十年。
城墙外的墓碑新增了不少，而身后已是空无一人。
只剩下他一人了。
打退又一次进攻，浑身染血的张若尘躺在城楼上，望着湛蓝的天空，无尽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一切都结束了吗？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呢？”
他喃喃自语。
圣王的寿元有千年，三十年亦不过弹指一挥间，但凡人的数十载光阴却是半生，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剑道技艺虽然已经到了技近乎道的层次，但身体状态却是每况愈下，撑不了多久了。
良久，张若尘起身，三十年来第一次有机会走出了龟兹城，在他的身后，残城淹没在黄沙中，与数之不尽的墓碑一起被埋葬，多少年过后，或许会有人来到这里，发现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悲惨岁月。
他握了握手中满是创痕的沉渊，大步走向大漠深处，身后已无牵挂，这一次，他要为自己而活。
前行百余里，眼前的黄沙逐渐消散，张若尘愕然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无言。
前方，巍峨的高山直入云端，金色的神梯悬浮在虚空中，熟悉的气息自山顶弥漫而下。
体内沉寂了数十年的修为开始逐渐恢复，一路恢复到八步圣王，而后一口气冲击到了九步圣王规则小天地的层次。
“一切都只是幻境吗？”
张若尘回首望向身后，却是空无一物，先前的一切都仿佛一场梦，一梦却是半生。
经历过七生七死图内的七世轮回，他对这种经历并不算陌生，但七生七死图内只是他与凌飞羽的纠葛，龟兹城中与他有关联的人却是数以千计。
沉默良久，张若尘迈步走向高山，沿着神梯攀援而上。
……
一个个进入九绝神塔的修士都在经受着残酷的考验，对于修士而言，失去修为便是一件大恐怖之事，对于已经习惯了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他们而言，失去了强大的力量后，所遇到的一切都将变得十分棘手。
陈平的神念默然的注视着一切，短短第一轮考验，就已经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修士陨落，死于各种意外之中，余下的也有许多遭受重创，只是保住了性命，却失去了继续参与考验的机会。
张若尘是第三个通过考验的人，前面两个是阎无神和殷元辰。
阎无神在酆都经营多年，以生灵的身份成为万鬼之王，构建起通往亡者幽境的通道，送万鬼往生，成功通过了考验。
殷元辰成为帝国锦衣卫，一路成为皇帝身边最信任的臣子，护卫三朝帝王，在晚年之时，武道通神，破碎虚空，成功飞升，成为世界的传奇。
在他们三个之后，陆陆续续也有一位位修士通过第一轮考验。
四大天王、聂湘子、般若、谢流云、风兮、风岩、项楚南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此刻的血屠望着铁窗，双眼有些空洞。
当初见到黄金神杖后，他没能压制住自己的贪念，生出了夺走之心，却没想到，遇到了机关——公安机关。
喜提银手镯后，便只剩下铁窗泪，好在，他的刑期快要结束了。
“我血屠，很快就要自由了。”
……
闯过第一关考验后，所有人眼前出现的皆是那座巍峨神山与金色神梯。
山顶之上，是一块丈许高的石碑，上面有一个神秘的古老文字。
在殷元辰眼中，上面的字蕴含着杀道，在阎无神眼中，这个字则是透着轮回之意。
修佛者如见佛祖，修道者如见道尊，一块石碑，仿佛道尽了世间诸道，实则皆是源于无道之道。
第一关的考验考察的是心境，第二关便是悟性了，至于第三关，能过两关者已是凤毛麟角，何须第三关。
张若尘看着眼前的石碑，只觉得石碑上的文字仿佛化作了一幅太极阴阳图，其内蕴含了太极阴阳、四象五行、九宫八卦的种种变化，囊括时空真理，拳、掌、剑道等诸多奥妙。
尤其是剑道上的指引，更如一条通天之路。
三十年仗剑厮杀，他对剑的理解又到了更高一个层次，此刻得见道碑，一时顿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