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明野忍不住打断,“我得走了。”
“你……竟然连听听妈妈说话都不肯,好过分!”
骤然爆发的啜泣声中,明野快步经过他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
“走吧,精市!”
出了大门,深冬的夜晚寒风刺骨,但和那座屋宅的空气相比,竟然显得十分清爽。
走了很远一段距离,明野的脚步才缓下来。
她沉默着。隔着一层毛线手套,幸村攥紧了她的手。
就像要从他身上汲取力量一般,明野回握了他,笑容苦涩,“有没有觉得其实我和家里人的关系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寒冷的空气将少女的叹息冻成一片白雾,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这是她第一次向他倾诉内心:
“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血缘的枷锁吧。即便没法变得亲密起来,还是会下意识地依赖对方,对对方抱有期待。”
母亲的斥责会让她受伤,母亲的眼泪又让她不由自主地为她难过。
如果彼此只是陌生人,讨厌就是讨厌,恨就是恨,那该有多好啊。
“虽然一直想着存够钱就离开这个家,可我真的能离开吗?”她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
如果母亲刚才说的不是“好过分”,而是“不要走,陪在妈妈身边”,她可能……不,肯定就没法离开了。
就和在河边倾诉的那会一样,在满溢着爱意的家庭中长大的幸村不了解这种爱恨交织的感觉。
蓦地有些恐慌——为他不能够了解明野的心情而感到不安。
刚才看到的、听到的已经足够他判断出这一家寄宿着怎样的扭曲。一直以来,明野独自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这样的一群人之间。她的过去伴随着痛楚,就算面对再信任的人,都不是可以若无其事当作秘密分享出来的事。
“抱歉啊,彩。”他说,“我之前不该为了这些事情逼迫你的……”
是他太自大,认为自己总不会出错。将她当作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存在,理所当然地要求她按照他想要的来。
“希望你原谅我……”
“精市什么都没有做错!”她急急忙忙地说。 “是我不好。明知道你会担心,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开口……”
是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了吧,她的神情就好像身|体某处正在疼痛着一般。
“但我做出了让你为难的事,”好害怕她的心因此与他疏远。 “真的,再也不会了……”
“已经可以了!我不要精市用这种表情说这种话……”她难过得简直快要哭出来了,但还是努力地用所有想得到的话语来安抚他:
“这种程度的事情无所谓的。不,因为你是精市,无论怎样都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