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月这一声极轻极暖,似乎还隐含了浓浓想念和情意。
南凌睿走在后面脚步一顿,猛地翻了个白眼,哼道:“真是女大不中留。”
云浅月当没听到,抬步向前走去。想着才短短两三日吧,她却真的好想容景。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回去。走了两步听到身后南凌睿懒洋洋地拖着步子向前走,脚踩在地面上踏踏声不绝于耳,她想了一下问花落,“花落,如今南梁使者和南疆使者的队伍走到哪里了?”
“回小主,得到讯息说还在云城。”花落道。
“这样啊!”云浅月回头看了南凌睿一眼,建议道:“哥哥,要不你就留在这里吧!等着南梁使者队伍来到你再跟着回南梁,你正好也休息,免得回去之后还得来回奔波。反正这里距离凤凰关这么近,过了凤凰关就是南梁的地界了。”
“不要!”南凌睿摇头。
“你不是累吗?”云浅月挑眉。
“不累了!”南凌睿踏踏的脚步声立即轻了。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她也舍不得和哥哥这么快就分离,那就能走一道是一道吧!
三人回到主殿,用过午膳,花落早已经打点妥当,在摩天崖众人依依不舍相送中出了摩天崖。攀着蔓藤下山时,云浅月想着这里真是一个神仙境界。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还能再来。但这种世外桃源目前不适合她,她注定就是倾扎在十丈红尘的。
下了摩天崖,韩老早已经牵了马匹等候在此,三人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向原路返回。
来到凤凰关,云浅月又忍不住驻足看向凤凰关,山脉绵延,犹如凤凰盘踞,她再次不可抑制地想到当年那轻袍缓带的年轻男子站在凤凰关上一人当关退了天圣十五万雄兵的事情。她想着那是何等的倾世风流,以后无论什么时候,哪怕到老,她只要一到凤凰关,就会对那个人心生崇敬,会想到那个人是她的父亲,就无比骄傲。
“小丫头,走了!有什么可看的!”南凌睿自然知道云浅月想什么,她的表情让他都快嫉妒死那个被他也叫做父亲的男人了。
“怎么就没有可看的?比看你这个花心太子强多了。”云浅月瞥了南凌睿一眼,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四蹄扬起,向下一个城池青山城驰去。
南凌睿顿时一气,但见云浅月已经打马走远,他只能有些气闷地打马跟在她身后。
花落看着前面的二人,有些好笑,想着小主和睿太子这一对兄妹是最不像兄妹的兄妹,也是最像兄妹的兄妹。
从凤凰关到青山城,一路畅通无阻,进了青山城时已经是入夜。南凌睿想歇脚,但云浅月打马不停,直接穿过青山城的南城和北城,一路向下一个城池祁城而去。
花落自然没有意见,打马跟在云浅月身后。
南凌睿无奈,也只能打马跟上二人,三匹马披星戴月向祁城而去。
走了大约半夜,来到祁城,此时已经是子夜,南凌睿早已经累得趴在了马上。云浅月进了城内,却依然打马不停,向北门而去,显然是要穿过北门,继续赶路。
“云浅月!”南凌睿实在受不了了,恼怒地喊了一声,可是连恼怒都显得有气无力。
云浅月勒住马缰,回头看向南凌睿,见他又像大虾米样地趴在马背上,即便在子夜,也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一脸菜色。她有些不忍,看了一眼静寂的街道,祁城内万家灯火皆灭,她想着即便她这样马不停蹄赶路,天明时分也是到不了云城。这里距离云城中间还隔了一个兰城和一个丰城呢!况且她虽然受得了,南凌睿受不了。花落虽然不说,也是一脸疲惫,遂打消了继续前行的念头,调转马头,对上南凌睿哀怨不满恼怒的脸色道:“我们今夜就在这歇脚了吧!”
“臭丫头,你还算有点儿良心,记得不将你哥哥累死饿死。”南凌睿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早知道我才不跟你回来受罪。”
“如今还不晚,你在这里等着南梁使者的队伍也行。”云浅月道。
“那我从昨日响午到如今又半夜跟在你马屁股后面吃的罪岂不是白受了?”南凌睿有些愤愤,“臭丫头,矜持你懂不懂?女人要矜持!看看你这猴急的样子,等见到容景那小子之后他指不定怎么高兴呢!没出息!”
“我没出息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云浅月不以为意,她就是想快些见到容景,不认为自己没出息。即便没出息就没出息吧!两个人的爱情还非要分个高下不成?
“以后别对人家说你是我妹妹!我丢不起那个人!”南凌睿愤了一句。
云浅月不理会他,对花落道:“还去醉香楼吧!”
花落点头,打马向醉香楼而去。云浅月跟在花落之后,南凌睿依然大虾米样地趴在马背上,让马驮着向前走,三匹马身上同样大汗淋漓。但总归是宝马,有些倦色,但依旧精神。
来到醉香楼,三人翻身下马,伙计立即迎了出来,云浅月甩开马缰,进了醉香楼。
此时虽然是深夜,但醉香楼依旧灯火明亮,有数十客人,男男女女,大约有十几桌。云浅月扫了一眼屋中的客人,见不少人都像他们三人看来,对上她的视线,有人愣了愣,闪过惊艳,又人立即垂下头,她收回视线,来到掌柜的面前,伸手入怀掏出一枚耳环一边把玩着一边问,“掌柜的,还有房间吗?”
“有,有……客观……几位?”掌柜的看清云浅月手里的耳环,连忙问。
“三位!”云浅月道。
“好,三位客观……随小老儿上楼吧。”掌柜的看了花落和南凌睿一眼,连忙带路。
云浅月跟在掌柜的身后,向楼上走去。南凌睿有气无力地拖着步子,一步三晃地跟在云浅月身后上楼。花落在最后,扫了大厅中十几桌的人一眼,也上了楼。
刚到二楼,掌柜的立即停住脚步,压低声音道:“主子,楼下那些人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天了,是不是冲您来的?属下两日前得到兰城丽娘的消息,说你们三人得罪了人,刚刚不久前看到三匹马疾驰过去这些人神色不太对,而今你们三位就进来了。属下觉得是不是这些人特意在等你们?”
“没事儿!带我去天字一号房吧!”云浅月道。
掌柜的还想再说什么,见云浅月神色镇定,便不再说,只能继续领路向楼上走去。
来到三楼,路过天字二号房,云浅月扫了一眼,天字二号房房门紧闭,她不动声色地向前走去。南凌睿也扫了一眼天字二号房,忽然笑了笑,似乎想起什么,神色有些玩味,花落跟在二人身后,也看了一眼天字二号房,心中升起警惕。
来到天字一号房门口,掌柜的打开房门,云浅月看了一眼房间,并无异样,对掌柜的简单吩咐几句,掌柜的立即跑了下去。她径直走到桌案前伸手扭转桌面上的镜子,天字二号房的情形从镜中映出。
南凌睿和花落也立即走了过来。
只见天字二号房住了一个年轻男子,男子大约二十上下,面目俊秀。正坐在桌前,桌上摆了几碟小菜,极为精致,一双筷子,一壶茶,一个茶杯,并无酒。此时他正慢慢地品茶,杯中茶水喝了一半,即便房间就自己一个人,也是举止守礼,姿态清贵,无任何不雅行为。
“我还以为是蓝美人,原来是个臭男人!”南凌睿撇开眼睛,不再看,向软榻走去,两步之后来到软榻上,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云浅月想着这南凌睿真是中了毒了!不过他忘了叶倩也好。
“小主,这个男子应该是十大世家中的人。”花落仔细看了男子片刻,低声道。
“嗯!”云浅月点头,十大世家是几百年前的名门望族,对子女的行止规范要求极为严谨。端看这姿态应该就是十大世家中的人无疑。只是不知是哪个世家中的人。
“属下看了,十大世家中除了风家与蓝家来往密切外也就是苍家。”花落道:“不知道小主注意没有,在看到苍家秘笈手札下有一小行字,苍家这一代的少主和蓝家的少主关系匪浅。”
“嗯,看到了!”云浅月忽然一笑,花落不愧是娘亲和七大长老亲选的人,很是敏锐和聪明。她看着那名年轻男子道:“原来这就是苍家的少主苍亭了,怪不得和苍澜有几分眉目相似,也同样如此俊逸。苍家、凤家、花家出美男子果然非虚。难道他是应蓝漪的邀约前来相助夺得被我们抢来的南疆玉玺的?”
“不无可能!”花落道。
云浅月笑了笑,“知道他是谁就好办了!”
花落不再说话,这时候掌柜的带着几个伙计走进来,前面两个伙计手里端着饭菜,后面几个伙计每两个人抬了一个大木桶。里面的水冒着腾腾热气,饭菜依次摆在桌上,掌柜的吩咐小伙计将两个木桶放在里面的大间,将一个木桶放在外面的小间。又带着人悄无声息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云浅月离开镜子前,来到软榻上用脚踢了踢南凌睿,“快去沐浴!”
“累!”南凌睿吐出一个字。
“没出息!难得你还指望着我请人来伺候你不成?快去洗!”云浅月又踢了南凌睿一脚。不过很轻。
南凌睿躺在软榻上不动。
“不沐浴,不准吃饭!”云浅月丢下一句话,从包裹里拿了赶紧的衣物走到屏风后。
南凌睿嘟囔了一声,终是站起身,走向里面的隔间。花落并没有去,而是给二人掩护。
云浅月洗得很快,不多时走出来,对花落点点头,花落走了进去。她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一边用膳,一边看着镜子中的年轻男子。她想着骨子里的清贵优雅的确不是什么人都学来的。
不多时南凌睿和花落先后走了出来。南凌睿即便沐浴之后也不是很精神,一副神色倦倦的样子。三人用过饭后,那男子依然在品茶。南凌睿已经一脚深一脚浅地倒去大床上睡了。云浅月浅浅打了个哈欠,对坐在桌前不动的花落道:“我们都去睡。”
“小主,属下挺得住,您和睿太子休息吧!我看守,以防变故。”
云浅月笑着摇头,“不用,今夜不会有动作。”
“属下看不像,这些人明显是冲着我们而来。”花落道。
“有一个战略叫做故弄玄虚,还有一个词语叫做草木皆兵,蓝漪或者是苍亭定然是熟读兵法。她大约是知道我们的行踪,算到我们即便离开兰城南下,也会假以时日就会返回。所以她的人定然一路有人向她通报了我们只在凤凰关一带落脚,再未南下,而回城之时依照凤凰关和几个城池的距离来算,打马奔波人的承受能力有限,劳累之后不能再前行,落脚之处应该就是这里。所以让人在这里等候。我们见到楼下那些人,就会以防他们对我们出手,草木皆兵,所以即便休息也休息不好。等明日再赶路,就会劳累。而她正好在下一个城池或者更下一个城池带着人拦截。那样的话,我们一路奔波,不得好眠。就会对我们不利,对她有利,很好得手。这就是故弄玄虚。”云浅月缓缓解释道:“所以,这些人不过是让我们心神不安而已。一定不会有动作。放心睡吧!”
“好!”花落觉得小主说得有理,点点头,也躺到了床上睡去。
云浅月合上镜子,也躺回了床上。
这半夜果然如云浅月分析,三人睡得极其安稳,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天字二号房的灯亮了一夜,醉香楼一楼那十几桌的客人守了一夜。
第二日醒来,云浅月神清气爽,花落亦然。南凌睿虽然较之二人的状态差些,但也精神,比昨天的一脸菜色强了不知凡几。
三人用过早膳出了天字一号房,路过天字二号房时,南凌睿忽然伸手一推,里面的房门并没有锁,居然被他轻轻推开,他看着依然坐在桌前的年轻男子,仔细瞅了他一眼,移开视线,对云浅月勾肩搭背道:“他没有我美!”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见那年轻男子看着他们三人有些愕然,显然没料到居然被人从外面将门推开,她推开南凌睿,有些好笑地点头,“是,没有你美!”
南凌睿得意地一挑眉,脚步轻快了好几分。
三人旁若无人地下了楼。
苍亭看着三人下了三楼,坐着的身子忽然站了起来走到窗前。
“少主,要不要拦住这三人?”屋中忽然飘落一人,是个老者,对苍亭出声询问。
“拦估计也拦不住。派人给蓝家主传信。就说三人已经启程,向兰城而去。”苍亭目光看着窗外并没回头,只见那三人不出片刻就出了醉香楼,翻身上马向北而去,他声音温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