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韫还没来得及说话,有侍女们耳尖听到了贺令昭的话,她们当即拿着炮竹跑过来。
贺令昭和小厮们在院中点炮竹,沈知韫和侍女们就站在廊下看他们放。
噼里啪啦的爆竹炸开了一地红屑,照亮了一张张欢喜雀跃的脸。贺令昭不经意抬头时,就看见沈知韫站在人群里,她捂着耳朵,唇角弯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他们两人没玩一会儿,就被昭宁大长公主遣人叫过去了。
用过年夜饭之后,他们阖府便开始守岁了。昭宁大长公主上了年纪,贺承安夫妇劝了好几回,让她回去先歇着,他们晚辈来守岁。
但却被昭宁大长公主拒绝了。今儿过年,难得儿孙都在,昭宁大长公主想同他们多待一会儿。
贺承安夫妇见劝不动,便只得陪在昭宁大长公主身侧。
而贺令昭是个闲不住的。
他觉得枯坐着无聊,便让小厮翻出他们小时候的木剑,非要与贺令宜切磋武功。
程枝意见沈知韫目光落在贺令昭身上,以为她是在担心贺令昭,便小声道:“弟妹你不必担心,夫君下手有分寸的,不会真伤到二郎的。”
沈知韫轻轻颔首。
贺令宜跟贺令昭是亲兄弟,她倒不担心贺令宜会伤害贺令昭,她只是惊讶贺令昭这个纨绔竟然会武功。等到他们兄弟二人比划起来之后,沈知韫眼里的惊讶更深了。
虽然她看不懂,但贺令昭的武功,似乎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今日是过年,贺令昭一面是一时手痒,另外一方面是想让他祖母对他的身体安心,所以他才会提出跟贺令宜切磋武功。
而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贺令昭一个眼神,贺令宜便知他在想什么。
所以到最后关头时,贺令宜故意漏了个错,想让贺令昭取胜好讨昭宁大长公主欢心。却被贺令昭看出来了,贺令昭直接收了木剑,傲娇道:“我累了,下次再比,今日就当是平局好了。”
贺令宜:“……”
他们兄弟二人的切磋贺承安悉数尽收眼底,见最后关头,贺令昭并未得寸进尺,仗着贺令宜放水就直接取胜时,贺承安对这个不成器的二儿子顿时有了几分改观。
贺令宜与贺令昭兄弟二人没分出个胜负俩,贺令昭便非要撺掇着沈知韫和程枝意对弈。
程枝意的父亲,曾官至都察院左都御史,程枝意亦是名门闺秀,对弈于她而言,自是不在话下。
贺令宜见状,便笑着道:“既然二郎都这般说了,夫人不妨与弟妹对弈一局,不论输赢,权当玩乐了。”
“怎么能不论输赢呢?不行,我们俩没分出胜负,你们俩得替我们分出胜负来。”贺令昭在旁起哄。
程枝意迟疑片刻,看向沈知韫。
自嫁进侯府之后,沈知韫便未曾与人对过弈,今夜既说到这里了,她便也应允了。
很快,棋盘就摆好了。
沈知韫与程枝意相对而坐,两人各执一子。贺令宜与贺令昭兄弟二人,各站在自家夫人的身后。
昭宁大长公主见他们晚辈玩闹,非但不阻止,反倒还让女官拿出一枚玉佩做彩头。
盛京没有宵禁,今日又是过年,外面的喧嚣热闹声,时不时便传了进来。
贺令昭虽然是个纨绔,但他在太学时,有棋博士教授棋艺。他虽不精通此道,但勉勉强强能看看懂棋局。
程枝意平日温柔内秀,再加上对弈之前,她便柔柔同沈知韫说,“我棋艺不精,还请弟妹手下留情”。可真到对弈的时候,沈知韫才发现,她被“棋艺不精”的程枝意杀了个片甲不留。
看着怎么下都是个死局的棋面,沈知韫痛快认输了。
“唉,我原本还指望你帮我扳回一局,结果没想到,大嫂竟然还是个深藏不露的下棋高手呢!真是失策了。”贺令昭故作一脸苦恼的表情,“早知道,我应该提议,让大嫂和你比作画才是。”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都笑了起来。
就在满堂哄笑时,外面突然遥遥传来了浑厚的钟声。堂中有一瞬的沉寂,但很快昭宁大长公主便吩咐道:“快开门窗。”
守在外面的侍女们立刻将门窗打开。
再门窗打开的那一瞬,漆黑的夜空突然被一道道光芒点亮。下一瞬,那一道道光芒在夜空中炸开,宛若无数飒踏而来的流星,将耀眼的光芒撒向人间,整个盛京瞬间亮如白昼。
所有人都在迎接元日的到来。
沈知韫正专注看着外面的烟花时,身后突然传来贺令昭的声音:“沈知韫,新年好呐。”
沈知韫吓了一跳,倏忽回头,贺令昭已经同贺令宜说话去了。
这场盛大的烟花过后,昭宁大长公主给儿孙们发了压岁钱之后,便坐着轿椅回公主府了,剩余他们众人也都散了。
回到院中屏退下人后,沈知韫便径自躺下了。如今贺令昭没再打地铺了,而是睡在了榻上。子时过后,外面到处便陆续传来炮竹声。沈知韫很困,她拉住被子正要蒙头睡时,贺令昭却突然叫她。
“沈知韫,我都向你拜年了,你怎么不向我拜年啊!这不公平。”
“我又没让你给我拜年。”沈知韫道。
贺令昭开始耍无赖:“我不管,我向你拜年了,你就得礼尚往来向我拜年。”
“你还知道礼尚往来这个成语呢?”
贺令昭蹭的一下坐起来:“沈知韫,你今晚不想睡了是不是?”
沈知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