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王淑慧命人带上赔礼,要启程去兴昌伯府时,贺令昭却回来了。
贺令昭不但回来了,他还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打的,那么也该由去解决才是,娘您不用管了。”
说完,不等王淑慧答话,贺令昭便带着一车的赔礼并一个太医,往兴昌伯府的方向去了。
反应过来的王淑慧顿时心惊肉跳问:“他既是去赔罪,为什么要带个太医去?”
今天的贺令昭太不像贺令昭了,王淑慧生怕他赔罪是假,去兴昌伯府再打裴方淙一顿是真。
程枝意其实心里也没底,但她还是在旁劝慰道:“娘,您别担心,二郎有分寸的,再说了有林叔在,不会有事的。”
自贺令昭走了之后,王淑慧一直惴惴不安的等消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前去赔罪的贺令昭和管家林叔终于回来了。王淑慧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没有再对人家动手了吧?”
贺令昭:“……”
“娘,我没忘记,我是去赔罪的。”
王淑慧不信他的话,又去看管家林叔。
“二公子这次确实没动手,也向裴公子赔罪了,而且还让太医给裴公子亲自看过了。”虽然不知道这个儿子怎么突然转性了,但听林叔这么说,王淑慧悬在心口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她又问起兴昌伯怎么说,裴方淙伤势如何等等。
“娘,这些话您让林叔跟您说吧,我昨晚一宿没睡,这会儿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我回去补觉了。”
王淑慧便让贺令昭走了,但贺令昭临走时,将沈知韫也带走了。
程枝意看着他们二人离开的背影,笑着同王淑慧道:“自弟妹进门之后,二郎好像变了很多。”
对于这一点,王淑慧也深以为然,看来这个儿媳妇儿果真没有娶错。
回了院子之后,贺令昭便将人都撵出去了,沈知韫以为他要补觉,正要跟着出去时,却被贺令昭叫住了。
贺令昭认真同沈知韫道了谢。
“你不怪我多嘴就好。”说完,沈知韫拨开帘子出去了。
知道沈知韫不喜欢与人共用被褥,贺令昭便没去睡床,而是径自躺在了榻上。他明明很困,但却睡不着,他脑海里又浮起沈知韫昨晚同他说的话——
“你与裴方淙之间的事我不予置评。但世人默认子不教父之过,如今定北侯远在北境,你既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人,那么到最后,这个烂摊子只能由你娘来收。”
贺令昭没忘记,自己今日去兴昌伯府赔罪时,裴方淙那副令人作呕的伪善嘴脸。那一瞬间,贺令昭恨裴方淙恨的咬牙切齿。
但下一瞬,他又很庆幸,来的人是他,而不是他娘。
而隔壁画室的沈知韫在画梅花,更准确的说,是在画一张九九消寒图上的梅花。
“二夫人,如今都快到惊蛰了,您的九九寒梅图怎么才画了这么一点?”红蔻趴在桌上,十分不解看着沈知韫。
沈知韫涂满一个梅花后,又提笔在红蔻眉心花了一朵梅花之后,才笑着道:“因为我画的既是九九消寒图,又不是九九消寒图。”
红蔻性子单纯,为了以防万一,沈知韫和青芷都没告诉她和离书一事。
但青芷却明白,那张九九消寒图上每添一朵梅花,就意味着沈知韫离开贺家的日子又近了一日。
第二十六章
第二日一早, 沈知韫更衣梳洗过后,从内间出来就见贺令昭歪在榻上。沈知韫不禁一愣:“你怎么还在?这个时辰,太学不是已经开始授课了么?”
“徐老头让我待在府里反省,我也不想听那帮老头子念经, 正好躲几日清闲。”
沈知韫:“……”
之后他们二人去王淑慧那里用饭。用过饭之后, 王淑慧先是好言相劝了一番, 让贺令昭日后遇事莫要再冲动等等,贺令昭敷衍的应了。
王淑慧知道贺令昭的脾气,昨日他能放下身段, 主动去兴昌伯府低头,已是十分不容易了。若一下子逼太狠, 反倒容易适得其反,恰好有管事来回事,王淑慧便放他们夫妻二人离开了。
他们二人回到院子之后,贺令昭立刻提议:“咱们出去玩儿吧。”
“不去。”沈知韫毫不留情拒绝了, 然后在书架上挑书。
贺令昭亦步亦趋跟在沈知韫身侧,继续游说:“书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出门玩儿,我知道很多好玩儿的地方呢!”
而且之前她在沈家的时候,不也经常女扮男装偷溜出门逛么?
“没兴趣。”沈知韫翻着手中的书,头也不抬道。
贺令昭不气馁:“那咱们去赌坊大杀四方怎么样?”
沈知韫凉凉看了他一眼。贺令昭本想说, 他们偷偷去, 但转念一想,他这张脸走到哪里,都不可能不被人认出来。认出来他倒是无所谓了, 但若连累沈知韫就不好了。
“眼下正是春花渐次开的时节, 要不咱们去踏春赏景?”文人墨客好像都爱这个。
沈知韫不明白,贺令昭为什么执着要带她一起出门:“你直接说, 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跟你出门玩儿而已。”
想跟你出门玩儿,跟想出门玩儿是两回事,但偏偏贺令昭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而沈知韫知道贺令昭在府里待不住,所以她也没多想,只道:“但我今天不想出门,你要么自己出门,要么就找个地方思过去。”
后面的话,沈知韫没明说,但贺令昭懂了,沈知韫嫌他吵。
贺令昭便闷闷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