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封信的功效。
那个阴气歪歪的九皇子,亲手把沐芽拖下了水,彻底陷进这深宫幽怨的泥沼里,不过倒也把她与碧苓之间的隔阂打碎了。信递到碧苓手中,那原本无神的眼睛更呆了。沐芽守在身边好心急:我的姐姐,你好歹看看人家写的是什么再伤心啊。
拜哥哥所赐,沐芽并没有真的恋爱过,可也知道没有哪封绝情信能写这么厚。古代文言文情话写出这么多,那八皇子若不是个花花公子,就是个痴情种子,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也算心诚了,这情书,必然就是治病良药啊。
可整整一天,直到夜里快熄灯,信才被打开。这一开,像开了泪闸,一个字没吐出来碧苓就哭软了身子。
一直装不识字的沐芽借收拢那封信,就着烛光瞄了一眼。也许是为了照顾碧苓的读书水平,那情书写得通俗易懂,只是开篇缠绵悱恻、尽数八皇子自己的痛苦让沐芽小吃惊了一下,这才明白原来那一日碧苓往北五所是去分手,貌似已经彻底做了了断。自那之后,再也不肯见他。
皇宫森严,寸草不生,私情的萌芽没有彼此不要命的配合根本就进行不下去,即便是贵为皇子,思念再浓他也不敢跑到尚服局来找她。他没辙,可他九弟有,立刻想到了自己手里捏着的这只小蚂蚁,可以用来做信童。
其实,沐芽并不介意帮助碧苓,哪怕是冒着风险。可一被人逼着反倒生了抵触,此刻想起那副凌驾一切、威胁耍狠的模样就觉得反胃。这就是这座宫殿养出的尊贵皇子,内心深处,只有他们自己才是人。因此,沐芽一路揣着信回来是打算劝碧苓放手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是浪漫;可妄想越过皇权尊贵,飞蛾扑火,这是作死。分手才是及时止损的最好办法,如今看来碧苓果然是个明白人,心疼之余,沐芽又生了几分对她的好感。
“姐姐,来,喝点水。”
哭了这么久,再有多少泪水也该干了,沐芽起身倒了杯茶。
窝了一整天的人终于有了些动静,沐芽忙搀了她的手臂扶她坐起身。碧苓双手来接茶,依旧抖得厉害,沐芽没有松手,将茶盅轻轻捧到她口边。碧苓顺从地低头,两口热茶抿下,人总算喘了口气出来,“沐芽……”
“姐姐,”
“姐姐这几日,对不住你……”
“姐姐哪里话,”沐芽忙回道,“都是我自己不省事,生打生撞的。姐姐该责罚。”
碧苓闻言苦笑笑,黑暗中轻轻握了沐芽的手,“不是责罚,姐姐是没脸……没脸应你的话……”
“姐姐……”
“沐芽,此事你若能不告诉人去,这辈子姐姐活下去,就是妹妹给的,定会照顾妹妹一个好前程;若是活不下去,来生做牛做马也会好好报答你。”
“姐姐莫这么说,咱们都好好儿的……”
“姐姐……不能好好儿的了……”
“嗯?”
“明儿……你给九殿下回话,就说……我应下了。”
沐芽瞪大了眼睛,什么??应下了?“姐姐,你,你不是已经……”不是已经断了么?这么一封信,又后悔了?
“我……实在舍不得……”
碧苓的泪始终没有落,语声闷在喉中这么久,沙哑、虚弱,闻者怎能不动容?可不知怎的沐芽忽地觉得像是看到那些明知道渣男渣坑还非要往下跳又无限自怜自哀的人,很想说“你自作孽,不可活啊”,可心恨又心疼,耐了性子劝道,“姐姐,我年纪小、见识浅,尚且看得着,似姐姐这等通透的人,怎么会……看不着呢?”
本朝开国几百年,是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都不曾有过的根基雄厚和龙脉绵延,封建宫廷严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