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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桢疼她疼得紧,什么男女大妨,什么尊卑有序,都不见。亦洛看在眼中,更生嫌恶。料定这是个命贱却心高的主儿,作死都想攀附,心机难测。岂料,伤未痊愈,她就拖着身子起来干活儿。依旧嫌她矫情,觉着是要在奕桢跟前儿显可怜。不拦她,让她去,看她究竟受得几时。

一天一天过,带着伤,小丫头活计做得很精,早早儿就搬去与下人们同吃同住,不叫她,从不往前院来,奕桢来看她,也是说几句话就走,从未抱怨一句。

亦洛一旁冷眼看那单薄的身子低头过日子,隐隐生了恻隐之心,想心疼她却依旧摸不准这是不是她的心计。直到奕桢说要带她往承德去,亦洛的火终是压不住。叫了人来,直言两条路丢给她,要么定下府中一个小厮,秋天出嫁;要么许她盘缠,远去归乡!

小丫头闻言,眼里立刻有了泪,“我,我不要盘缠,能留在京城么?”

知道她是想拖延,亦洛冷笑,“不要盘缠?你一个女孩儿家,如何在京城谋生活?”

她努力屏了泪,急急道,“我,我能开小铺子卖画,我能养活自己!殿下……”

“卖画??”

这一问,问出了惊天大案。亦洛至今想起来,惊喜交扰,心绪难平。那是一幅司衣司宫女春日午后刺绣的图景,半卷竹帘,薄日轻抚,纤纤兰花指,淡淡栀子香,娇柔的女儿气息扑面而来;远近人物,容貌各异,面上神色亦不尽相同,凝神,蹙眉,微微含笑,便是那绣绷上的景致都似活了一般。

亦洛从小也是琴棋书画师从各位师傅,却从未见过这么快的手,端端不过一个时辰,一副图,粗糙的线条,栩栩若生,这岂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赞叹,不及出口,已是在眼中满溢了出来。小丫头忐忑不已,染了碳黑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襟,亦洛当即就唤了夫君来。

王爷温和的言语终是让小丫头开口说话,认下不但识字,还读过书。扑通一声跪在她夫妻面前,说愿意离开公主府,从此女扮男装、卖画为生,绝不给七殿下惹麻烦,只求公主王爷开恩,许她不离开京城。

夫君责备的目光终是让亦洛生出愧疚,孤苦的女孩儿若非自己容不得她,不会诺下终生不复女儿身,言辞切切,惶若失命……

事后,亦洛看着那画,一夜无眠,赞叹这小丫头果然不是俗个。夫君江沅闻言却并不惊讶,言道,“九弟破天荒动了私刑,七弟星夜救人惊动了宫里宫外,怎会只为一个浆洗衣裳的女孩儿。只是么……”

“只是什么?”

“她不肯离开京城,为的是哪一个?”

一句话,又问得亦洛提了心。次日清早就将沐芽唤到了身边,夫君说的对,与其强堵,不如放在身边慢慢疏导,若果然是情意中人,也好早些洞悉,方得把握……

“主子,王爷回府了。”

亦洛正自出神,听了如意回禀忙站起身。转回房中,江沅已进了门,亦洛迎上去亲手伺候夫君取下朝冠、褪下朝服,拧了湿巾与他擦汗,口中问道,“怎样?”

“水芳楼。”

这几个字入耳,亦洛抿嘴儿笑,“皇父最知道我喜欢那一处。”

江沅笑笑,今儿在昭仁殿上商量今年山庄的住处,兄弟们在皇父面前高声笑谈,争抢也其乐融融,只有他不需多言,每年都是水芳岩秀。

承德山庄是按着大周疆域各地风光缩景而建,有北方的山,群峰环绕,百鸟鸣啭;有江南的水,西湖、镜湖、半月湖,烟波浩渺;亦有平川草原,可策马驰骋。每年皇家子弟都择不同的居所,也是隆德帝借此让他们一一体会大周江山秀丽之意。可唯独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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