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落上头?顶,洛洛成功被封印。
她呆成鹌鹑,一动不动,许久,眼睛慢吞吞一眨。
李照夜搓过两次她的头?。
第一次是在她七岁时。她站在小河边,手里挥着一根树枝,脑海里不停地回忆她用?烧火棍刺中那只妖魔的样子。
复仇的快意支撑着她活了下来?。
她实在太疼了,疼到分不清是心里疼,还?是全身骨头?血肉疼。
夜里疼到睡不着,她只能?不停地挥动这根树枝,学?着那个少年的样子,“唰、唰、唰”刺出一下又一下。
累过头?了,就能?躺倒在小河边上睡一会儿。
这样白天才有力气。
她用?了好几天时间,在自己家的田地边上刨了个大土坑,把爹娘用?被子包好,埋到了里面。
土填得很结实。
她还?拆了半片床板,端端正正插在坟头?,当墓碑。
送走爹娘,家里剩下的口粮也全部吃完了。
阿爹挂在屋梁上的腊肉干巴、阿娘存在灶窝底下的烤面饼、还?有出事?之?前熬的一大锅杂粮粥,洛洛一点也没舍得浪费,全吃得干干净净,哪怕她一点也不饿。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做完啦。
小河又到了丰水期,清澈温柔的浪花涌过鹅卵石,“洛洛,洛洛”,好像在呼唤她一样。
天上好大一个月亮,河里也有好大一个月亮。
粼粼的水面,好像村里一张张熟悉的笑脸。
“洛洛,洛洛。”
水声潺潺。
“我们都在这里呀!”“太累了,就回家吧!”
整条小河都在叫她的名字。
“洛洛,洛洛,洛洛啊。”
就在这时,仙人乘月而来?,落到她面前。
清虚真君仙风道骨的假象只维持了不到一息时间。
他见鬼一样大叫:“哇,李照夜你快看,她竟然学?会了太仪剑第一式!你看看她,舞得这般有模有样——本宗独门绝技岂能?外泄,不行我必须把她干掉!”
洛洛顺着清虚真君目光望过去?,看见了那天救她的剑修少年。
李、照、夜。
她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这个人叫李照夜。
李照夜抱着剑,很拽地撩了下眼皮,挪开两步,跟这丢人现?眼的老头?子保持距离。
“小娃儿!”清虚真君唰一下跳到洛洛跟前,吊起眉眼吓唬她,“你偷学?了我宗不传之?秘,自己说,怎么办吧!”
洛洛怎么知?道怎么办。
她又疼又累,送走了爹娘,吃完了口粮,心里空空荡荡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她睁大眼睛,和清虚真君大眼瞪小眼。不吭声。
半晌,清虚真君再次跳脚:“嘿我说,你这个丫头?是不是傻,太仪剑法?,只有本宗弟子才能?学?,懂?!懂?!”
洛洛:“哦。”
清虚真君跳得更高?:“哦?什么叫哦?哦是什么鬼!”
李照夜在旁边叹了一口糟心的气。
他抱着剑溜达过来?,不情不愿地腾出一只手,搓了一把她傻乎乎的头?,摁着她后脑壳,把她往前推。
“拜师啊。”
洛洛:“……哦。”
少年手上有茧,手很大,像个小大人一样。
他推她的力道不重?不轻,她的脑袋记住了他指骨的硬度和温度。
少年狂上天:“师兄我带你杀尽天下妖魔!”
就这样,她找到了新的归
处。
李照夜第二次搓她头?,是在很多年以后。
梨花树下,她稀里糊涂就跟他“互相看上”,被他拽着去?了姻缘石,在整株通红的月老树旁结下心缘契。
她的样子大概是比平日还?要呆。
那时阳光穿透树影,落了两个人满身,红灿灿的,好像洞房花烛。
他走近一步,微偏着脸,冲她的脑袋抬起手。
俯身,凑近。
洛洛在话本上见过这个!扣住后脑勺!按在树上亲!
她慌到不行,心尖乱颤,睁大双眼盯着他,气也不敢喘。
他的大手悬停在她耳侧,指骨动了动。
盯她片刻,最终,他把手落到她脑袋上,摁住,很重?地搓了她一把。
“愣什么,走了!”
“……哦。”
此刻沐在建木夕阳下,熟悉的手,落上她的头?。
熟悉的指骨,熟悉的搓澡一样的动作。
随后,病弱小白脸收获了一只很呆的洛洛。
她眼神直勾勾,心声杂乱无章:练练,头?,住头?哦不,住脑,住脑!我杀陈玄一!我杀陈玄一!我杀陈玄一!
小白脸:“……”
行吧,好歹还?知?道要杀陈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