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具具小山般的妖魔尸身,太玄宗众人不?禁十分头?疼。
暖春时节,这些腥臭血肉要不?了多久就会变质,招来蚊子苍蝇。
徐君兰一脸警惕,第一时间把?战舟停到?了远处——生怕这群人打上战舟的主意,用它拉尸体。
运了这玩意儿,战舟还要不?要了?
“呵呵,”元真君冷嘲热讽,“连一只飞舟都舍不?得,还能指望你们为?这宗门付出什?么呢?想当宗主,就这?”
柏毅几个都气笑了:“嘿你这个糟老头?子!”
徐君兰歪眉斜眼站在一旁,撇着嘴,翘个兰花指,有模有样地模仿元真君说话。
元真君暴怒:“你们这些人,眼睛里到?底有没有长辈!”
“别争啦,别争啦。”洛洛连忙上前打圆场,“师叔师伯,师兄师姐,你们听我说一句。”
众人期待地看着她:“难道小师妹有办法处理这些妖魔尸体?”
“不?是。”洛洛老实?摇头?,说了句大实?话,“我是想说,不?用着急处理它们啊,回头?肯定还得有。”
众人:“……”
这乌鸦嘴说得好有道理!
封神殿出了问题,妖魔早晚要闯出阴府,肆虐世间。
到?时候也不?在乎这十来具尸体了。
“赵煜,”徐君竹招手示意,“做些防腐除虫的药尘洒一洒,不?要让蚊蝇把?疫病带到?山下。”
“好嘞!包在我身上!”
“柏毅,杨昭,南宫灵羽。”徐君竹又点了几个人,“安置伤员,检查各峰阵法。”
“得令!”
徐君竹沉声吩咐:“出动?鹤鸟傀人,尽快汇总各州各地的消息。”
她一一安排下去,善后?事宜有条不?紊地进行。
场面渐渐便不?再那么乱了,每个人都开始忙活自己分内之理。
元真君抱着袖子悻悻站在一边,抿唇片刻,满脸不?爽:“呵呵!跟冷雪一样,就会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
“哟,‘跟、泠、雪、一、样’?”柏长老拖声拖气地笑,“您老这是觉着徐师侄做得好,心服口服啦?”
元真君拂袖:“你以为?我爱管这些破事,烦都烦死了!”
他?行出几步,猛地转头?,“我才?看不?上,哼!”
柏长老:“啊是是是,你开心就好。”
镜双峰。
洛洛站在流光阁前。
她这屋子都被李照夜搬空了,敞着门,微尘飞舞。
她指了指阁前空地,又指了指尸傀的腰:“我就是在这里捅了陈玄一——他?战斗意识好差!”
李照夜踱上前,抬手,搓了一把?她的头?。
洛洛低了低脑袋,细细碎碎地小声嘀咕:“陈玄一自己不?行,教出来的徒弟也不?怎么样。”
李照夜微微挑眉。
“我以为?你不?打算说这个。”他?手一沉,勾住她肩膀,把?她带到?他?身上,“老头?就这么死了,做梦一样,是吧?”
洛洛默了默:“……嗯。”
李照夜低头?鼓捣一阵,从乾坤袋里取出东西?,一件一件拿给她看。
小木碗小木勺、手指大小的小木马、贴身的小薄袄。
木头?边角上都刻有小禾苗,薄袄上也用棉线细细绣了两瓣小禾苗。
洛洛看了一圈,低声问:“他?的东西??”
李照夜点头?:“对。”
洛洛轻轻抿住唇:“哦……”
李照夜说过,他?从前看见老头?子留着一些旧物,旧物上面都有禾苗。
如今老头?子死了,他?的乾坤袋自然就落到?了李照夜手上。
洛洛心情复杂:“他?这人可真是……”
明明那么坏,偏又“重?感情”。
他?杀了父母,却留着父母亲手为?他?制做的东西?。
他?把?两个徒弟玩弄于股掌,却又忍不?住怀念那些旧时光。
亲情,师徒情,道侣情……他?辜负了所有,偏偏每一样都能够破他?心防,成为?他?的破绽。
洛洛实?在不?懂这个人。
她的疑惑落在李照夜眼里,他?抬头?望天,笑:“他?呀,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洛洛不?理解:“……他?那样的人,还能算普通吗?”
“普通啊,怎么不?普通?”李照夜拖着长长的调子,“犹犹豫豫,纠纠结结。做好人呢,他?生怕吃亏,做坏人呢,他?又坏不?彻底——这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洛洛:“……”
好像有点道理,但明显不?太对劲。
“哎,”李照夜用肩膀撞了撞她,“敢不?敢打个赌?”
“什?么?”
他?挑眉睨她,唇角勾起胜券在握的笑容:“就赌他?是不?是个普通人。我说他?是。”
洛洛慢吞吞眨了眨眼,配合道:“那我赌他?不?是?”
“行。”李照夜笑,“你输了,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那你输了呢?”
“我不?会输。”
“……哦。”
洛洛跟在李照夜身后,看他?走进流光阁,掏出清虚的尸体,放在光秃秃的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