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楚慎做不到对楚圭的死无动于衷。所以他很想在行刑前去看看他,也很想问问他,他到底为何与他生出罅隙。
到了探监的那日,楚慎拾掇好之后,正要出门去,楚老太太忽然寻过来,说要跟他一起去。楚慎一愣,忙出言劝阻,但楚老太太似乎心意已决,执意要一道前往。
楚慎担忧老人家瞧见楚圭的惨状会受不住,又害怕她会情绪激动,楚老太太看出了他的心思,默了默,道:“他虽是个孽子,但母子一场,我也想送他最后一程。”
楚慎瞧着母亲的模样,心里越发泛酸,踟蹰半晌,咬牙道:“好,等儿子去跟殿下说说。”
裴玑听闻楚老太太也要去牢里探监时,有些犹豫,问楚慎道:“太夫人可有心疾一类的病症?楚圭再怎样也是她亲子,我怕她承受不了。”
楚慎摇头道:“母亲只是腿脚稍有些不便,平素身子倒也康健。我也是担心这个,但几劝不下,也是无法。”
裴玑轻叹道:“罢了,我陪着去吧,届时也有个照应。”
楚慎怔了一下,旋动容道:“殿下有心了。”
裴玑淡笑道:“我说过,明昭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
楚慎之前听说了楚圭受刑的事。楚圭受刑也算是意料之中,他天生反骨,不管不顾地激怒皇帝,又一再与皇帝作对,皇帝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才怪。
然而即使楚慎之前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等到真正看到楚圭的模样时,他还是愣了好一会儿。
楚圭戴着重枷,浑身血污,气息奄奄地靠在墙角。他身上还穿着被擒时那身灰布僧袍,而今僧袍上全是口子,灰色粗布上粘满了干涸的暗色血渍。
楚圭是要犯里的要犯,没有裴玑的帮衬,楚慎他们根本进不来。裴玑对愣住的楚慎说他们至多只能在这里待半个时辰,楚慎闻声回神,点头道了声知道。
楚圭眼下浑身是伤,虚弱得紧,昏睡一阵清醒一阵,朦胧间听到楚慎的声音,慢慢张开了眼睛。
他看到兄长和母亲都来了,指尖微微动了动,面上却是无甚表情。楚慎见他只是木着一张脸看着他们,嗓音微颤道:“哥儿没什么话与我们说么?”
楚圭嘴角扯开一丝冷笑,却仍是不语。
楚慎忍不住问道:“哥儿究竟为何要那么做?明知道那是一条不归路……”
“话可不能这么说,”楚圭忽而出声打断兄长的话,声音虽弱,但字字句句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过是我时运不济罢了,若是没有裴玑,局面又是另一番模样。我只要弹压住裴弈,我就是胜者,谁敢说我是乱臣贼子!成王败寇,到时候坐在牢房里的就是裴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