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乐亦一眼,惜字如金地扔下一个“嗯”字,嚣张地撞出门。
被撞到一边的乐亦心里直骂娘,揉着被撞疼的肩膀咬牙切齿地对身后几人笑,“这位先生还真是个性十足!”
卫一白“呵呵”一笑,“乔鲁斯先生别见怪,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先生一样大度的。乔鲁斯先生,请先坐下休息会儿,莱恩大夫马上就到。”
从始至终,房间里的罗抿良都没回一下头,只是起身坐到床边,用干净的湿毛巾为首扬细细擦着脸。
这间房间的采光非常好,窗前厚重的遮阳窗帘一左一右挂起,第二层颇具宫廷风的欧式落地白色窗帘被拉开一大半,阳光透过半透明的蕾丝质地打进房中,印上斑斑点点的繁复花影。豪华的大床的床尾处正沐浴着上午暖暖的日头斜阳,看上去非常舒服。
乐亦坐在白金相间的欧式雕花长沙发上,随意打量着这根本不像病房的房间。
房间很大,布局看上去很有些像总统套房。房间内阳台、卫生间、书房应有尽有,房中的衣柜、沙发、桌椅全都是世界屈指可数的奢侈大牌,倒是非常符合首扬爱享受的挥霍风格。
乐亦的眸光慢慢流转,首扬一直没醒来,邵文他们几个绝不会透漏身份、告知首扬的喜好,只能说,这些全是按照罗抿良的喜好布置的。
乐亦的眼神微冷,这家伙果真是首扬的生父,连爱好都像个十成十!只可惜,即便他是首扬的亲生父亲,伤害了首扬,就是他们top所有人的敌人!
尽管坐着一群人,房间里依然安静得只能听到毛巾轻轻擦拭的声音。
卫一白这几个似乎对首扬都有着无法言明的内疚,不约而同沉默着,各自坐着谁都不说话,或是满眼复杂地望向床上的父子,或是低着头绷紧了唇。
罗抿良也不理会他们,为首扬擦过脸后又开始轻柔地擦拭他过分纤瘦的胳膊,然后用温度适中的清水小心地润着首扬的唇,像是生怕他会渴一般。
两年的时间,罗抿良瘦得惊人!好像一个人突然被抽掉了所有血肉,只留一层薄薄的皮略显松弛地覆在他高大的骨架上。比起两年前首扬婚宴上意气风发的模样,罗抿良简直像变了一个人,所有的叱咤气度所有的运筹帷幄全部消失殆尽,分明成了一个全身心倾注在儿子身上的普通父亲!
乐亦看着罗抿良专注的模样,竟不自觉生出几分怜悯来——他一心要救回自己的儿子,可依照首扬的脾性,醒来后一定会对罗抿良恨之入骨。
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可恨的男人,竟这么可怜。
“我出去走走。”似乎受不了房间里莫名的压抑,严界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推门走出去。
元鼓也连忙跟着站起来,快走几步跟上前,“我、我陪你、也出去走走。”
罗抿良依然没什么反应,好像无论身边发生什么,都不会比为儿子擦拭身子更重要。